西城门在晨光中显出巍峨轮廓,城墙上的血迹已被连夜清洗,但青砖缝隙里仍残留着暗红,像一道道愈合未愈的伤疤。守军比平日多了三倍,刀戟森然,弓弩手在箭垛后严阵以待,每一个进出城门的人都要经过三道盘查。
沈清辞混在韩统领的一千精兵中,远远望见城门戒备森严,心中稍安——至少这说明京城还在萧景琰掌控之下。但她不敢大意,让队伍在距离城门二里外的树林边停下。
“韩统领,你派两个人,持我的令牌先行入城,禀报陛下我已平安抵达。”沈清辞解下腰间凤纹令牌,“记住,要亲眼见到陛下本人,或者张尚书,其他人一概不可轻信。”
韩统领接过令牌,却犹豫道:“娘娘,如今城中情况不明,万一……万一陛下身边也有墨家的人,这令牌岂不是暴露了娘娘行踪?”
沈清辞摇头:“正因情况不明,才要试探。若陛下身边真有墨家内应,见我令牌,必会有所动作。我们在城外,反而安全。”
她顿了顿,补充道:“让去的人机灵些,若觉不对,立刻退回。我们在城外等一个时辰,若无回音,就改道北门。”
“末将明白。”韩统领转身去安排。
两匹快马奔出队伍,向城门疾驰而去。沈清辞下马,靠在一棵老树旁,望着远处的京城。晨风吹起她额前碎发,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依然清亮的眼睛。她已经两天一夜未眠,肩头的箭伤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中的不安。
昨夜驿站刺杀、今晨林中伏击,墨家的疯狂反扑说明他们已到穷途末路。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困兽之斗,最是危险。
不到半个时辰,两匹快马返回,还带回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个中年将领,穿着御林军铠甲,腰佩长剑,面容刚毅。沈清辞认得他——御林军左统领王镇,萧景琰的心腹之一。
王镇下马,单膝跪地:“末将王镇,奉陛下之命,特来迎接皇后娘娘!陛下在宫中已等候多时,请娘娘即刻入宫!”
他身后的两名亲兵也齐齐跪倒。
沈清辞却没有立刻回应。她仔细打量着王镇,缓缓道:“王统领,陛下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本宫?”
王镇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陛下说,娘娘一路辛苦,请娘娘速速入宫,有要事相商。”
“要事?”沈清辞挑眉,“什么要事?”
“这……末将不知。陛下只说,事关重大,需娘娘回宫面谈。”
沈清辞与韩统领交换了一个眼神。王镇的回答太含糊,不合常理。若真有紧急要事,萧景琰至少会让王镇带个口信或信物。而且王镇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闪烁,让她心生警惕。
“王统领,”沈清辞忽然问,“张尚书现在何处?”
王镇一怔,随即道:“张尚书昨夜操劳过度,旧疾复发,正在府中休养。”
“楚老将军呢?”
“楚老将军……楚老将军昨夜协助陛下平乱后,便出宫了,末将不知其去向。”
沈清辞心中冷笑。张尚书若真旧疾复发,萧景琰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回府休养,定会留在宫中诊治。楚老将军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若真是萧景琰派王镇来接她,至少会提一句楚老将军的安排。
这个王镇,有问题。
但她面上不显,只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有劳王统领带路了。”
王镇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娘娘请上马,末将为您开路。”
沈清辞翻身上马,韩统领却忽然上前一步,挡在她马前:“娘娘,您奔波劳顿,伤势未愈,不如乘马车入城?末将已让人备好了。”
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若韩统领提议乘马车,说明他觉得情况有异,需谨慎行事。
沈清辞会意,顺势道:“也好。本宫确实有些乏了。”
王镇脸色微变,忙道:“娘娘,陛下催得急,马车恐耽误时辰。况且城中刚经动乱,道路不畅,马车反而不便。”
“无妨。”沈清辞淡淡道,“陛下若真着急,自会出城相迎。既然只派王统领来,想必也不是那么急。”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如针。王镇额头渗出细汗,强笑道:“娘娘说的是。那就……请娘娘乘马车。”
很快,一辆普通的青帷马车被赶了过来。沈清辞在韩统领的搀扶下上车,车门关闭的瞬间,她低声对韩统领道:“进城后,若王镇不走朱雀大街,而是绕道偏僻小巷,立刻动手。”
“末将明白。”
队伍重新启程。一千精兵护卫着马车,王镇率五十名御林军在前开路,缓缓驶向西城门。
城门口盘查极严,守军详细核验了王镇的腰牌和手令,又逐一清点了人数,这才放行。整个过程,王镇表现得无可挑剔,与守军将领的对话也自然流畅。
但沈清辞透过车帘缝隙观察,发现王镇与守军将领交接时,手指在腰牌上轻轻叩了三下——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若非刻意观察,根本不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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