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坠星渊”那片混乱空域,鹿笙并未立刻远遁。她先是寻了一处漂浮的星骸裂隙,将身形藏匿其中,全力运转《小无相阵》与双重隐匿符箓,气息与这片死寂的星骸几乎融为一体。心神沉入寂灭令内,开始仔细梳理那核心碎片中蕴含的海量信息。
《弈天筹》全力辅助解析,如同最精密的织机,将那些破碎的意念、古老的星图、残缺的日志片段一一拼接。
“巡天背誓”的真相愈发清晰:所谓的“巡天者”,本是寂灭一脉的盟友,负责监控诸天星域平衡,却在“影渊”初次显现、诱之以超越纪元寂灭的“永恒秘法”时,选择了背叛。他们不仅放任“影渊”侵蚀各个世界,更在关键时刻倒戈,导致寂灭一脉诸多前沿哨站与像“万象星枢”这样的核心圣器迅速沦陷。
“影渊”的目的也浮出水面: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覆盖”与“取代”。它以纯粹的“虚无”侵蚀存在的根基,企图将整个宇宙拖入永恒的静止与死寂,一种另类的“归一”。而被侵蚀的“归寂”之力失控,正是这种“覆盖”进程的体现,万物终结的法则被扭曲,不再孕育新生,只余绝对的终结。
“悬空山”,则是寂灭一脉最后的堡垒,也是应对“影渊”覆盖、试图拨乱反正的“灯塔”。其坐标并非固定,而是在星海中遵循某种玄奥的轨迹不断漂移,唯有依靠“万象星枢”或其核心碎片提供的实时星图,结合寂灭令的指引,方能锁定其当前方位。
鹿笙摊开新得的星图,心神沉浸其中。一条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蜿蜒流转的星路在她意识中缓缓展开,指向一片从未在已知星域图上出现过的遥远虚空。那里,被标记为“无光之海”,是连星辰光芒都难以触及的荒芜之地,亦是“悬空山”当前的藏身之所。
路途极其遥远,且需穿越数片标记为极高风险的空域,包括“幻梦妖域”(惑乱心神)、“坍缩星带”(空间极度不稳定)以及“古兽巢穴”(存在上古遗留的恐怖星兽)。
前路漫漫,凶险未卜。但鹿笙眼中唯有绝对的冷静与坚定。对她而言,有了明确的目标,再难的路,一步步走下去便是。
她并未立刻出发,而是先着手处理自身的状态。连续的高强度推演、战斗与遁行,虽未受重伤,但心神与灵力消耗亦是不小。她取出一枚得自遗迹的“烬尘晶”,以其精纯的寂灭能量缓缓补充消耗,同时运转《弈天筹》中的“星罗棋布”法门,温养略显疲惫的神魂。
数日后,状态恢复至巅峰。她开始规划航线。《弈天筹》结合新星图与已知星域信息,推演出三条主要路径:一条相对“安全”但绕行极远;一条距离最短,却需直穿“古兽巢穴”边缘;最后一条则折中,但需经过“幻梦妖域”的外围。
鹿笙选择了第三条。距离适中,风险相对可控,且“幻梦妖域”的惑心之力,对她经过“寂灭心渊”考验、又有《弈天筹》镇守的道心而言,威胁或许最小。
定下方向,她不再犹豫。将得自千机商会的那艘微型梭舟稍作改造,加持了更多隐匿与防御符文,便悄然驶出藏身之处,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微光,投入无垠星海,朝着“无光之海”的方向,开始了孤独的航行。
星海孤寂,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鹿笙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调息,以应对可能随时出现的危机。梭舟由《弈天筹》分出一缕算力进行自动驾驶,规避着沿途常见的空间裂缝与能量乱流。
期间,她也并非完全风平浪静。曾遭遇一小群游弋的“星蚀水母”,这类生物能分泌腐蚀灵力的黏液。鹿笙不欲纠缠,凭借梭舟优异的隐匿性能与突然的加速变向,轻松将其甩脱。也曾路过一片正在孕育新星的星云,绚烂无比,却伴随着剧烈的能量喷发,她早早绕行,避开了那毁灭性的美丽。
这一日,根据星图显示,她已接近“幻梦妖域”的外围。前方的星空开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迷离的色彩,仿佛笼罩着一层极光般的薄纱。神识探入其中,竟有微微晕眩之感,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细碎的、诱惑的低语。
鹿笙立刻稳固道心,《弈天筹》清光流转,将那些无形的影响隔绝在外。梭舟速度减缓,小心翼翼驶入这片光怪陆离的空域。
深入不久,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时而出现早已陨落亲友的幻影,带着关切的笑容招手;时而浮现出堆积如山的灵石法宝,散发着诱人的光华;甚至偶尔会“看”到自己突破合体、乃至更高境界,执掌乾坤的辉煌未来……
种种幻象,直指内心欲望与恐惧。
鹿笙面色始终平静。她道心坚如磐石,更兼《弈天筹》时刻提醒此为虚妄,这些幻象于她而言,不过是扰人的噪点,无法动摇其分毫。她甚至分出部分心神,观摩这幻梦力量的构成与运行方式,试图解析其法则,丰富自身对神魂之道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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