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章动了。
身形快如鬼魅,却难掩连日奔波、水米未进的虚浮,以及洛清漪金针激魄后那如细锯拉扯经脉的反噬之痛。他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右肩因赶路颠簸而愈烈的隐痛,将所有精力贯注于眼前困局。每说几句话,扶墙的手指便青筋暴起,唯有眼中那簇幽火愈烧愈烈。
“啪!”
一声脆响,惊如堂木!那张墨迹未干、药气浓郁的方子,被陆九章甩扑克般带着破空声,精准拍在王胖子几乎撑破杭绸、风箱般起伏的大肚腩上!纸角甚至刮出一道浅红痕。
“王老板,急什么?”陆九章声音不高,懒洋洋地带着笑意,却仿佛蕴含魔力,瞬间压住了周围的嘈杂,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您那‘济世堂’的后院,耗子进去都能撑饱的仓库里,那些长白毛、生虫眼、快成精的‘陈年旧参’,足够开十桌八桌‘药膳宴’了吧?再当作宝贝捂着,啧啧,小心捂出邪祟来!真要长出腿,半夜列队去您床头拜年,那才叫热闹呢!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药行有药行的价码,您这‘萝卜干充千年参’的买卖,叫‘杀鸡取卵’!卵碎了,鸡飞了,往后这杭州城,谁还敢接您济世堂的盘?”
他微微一顿,嘴角那冰冷的弧度愈发深邃,宛如锋利的弯刀。声音骤然低沉,每个字却清晰无比,犹如淬了毒的冰锥,直刺王胖子的肥厚耳廓:
“哦,倒是忘了通知您。城西那位,跺一跺脚能让西湖水倒灌、钱塘江改道的赵半城,赵大员外!昨儿在我这寒酸之地喝了杯粗茶,”陆九章的小拇指悠闲地掏着耳朵,“人家可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在咱们这‘金针沈家’存了五百两雪花纹银的‘看病本’!不求别的,只为两个字——‘公道’!”
“顺便也替他过命交情的兄弟——威远镖局赵四海总镖头,照应照应旧人,查查那十万官银的老账!他老人家近来闲闷,专爱瞧热闹,尤其想瞧瞧您王老板那本…嗯…‘见不得光’、‘写满仙屁’的流水账,究竟何等‘天书’,能把萝卜干卖出千年参的价!您说,这事儿…新鲜不?”
“赵…赵半城?!”
三字如同被滚油烹煮了八百遍、烧得通红的铁蒺藜,携带着毁灭性的高温尖刺,狠狠地砸入王胖子那被肥油包裹的心口!
“唰!”
王胖子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比新刷粉墙还惨白!方才酱紫猪肝脸,眨眼变作死尸灰白!黄豆大汗珠如开闸洪水,自油亮额角、鬓边、鼻尖疯狂涌出,汇成小溪,顺肥腻脖颈下淌。肥硕身躯猛一晃,若遭无形巨锤击中,一股透心寒气自脚底嗖地冲上天灵,冻得灵魂打颤!完了…天塌了…
正值王胖子魂飞魄散、三魂七魄离家出走、双腿软如烂面、眼看要瘫泥的当口——
“让开!好狗不挡道!”
医馆门口骚动再起!几个绫罗绸缎、珠光宝气、恨不得脑门刻“阔”字的富商,簇拥一精干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如坦克开道,蛮横拨开人群,昂首闯入!管家手捏一叠崭新银票,纸页在门缝透进的日光下,反射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光!
“陆先生!陆先生!”管家嗓门洪亮如锣,带着财大气粗的蛮横,“按您昨儿定的‘江湖规矩’!‘存钱看病’,利人利己!我家老爷发话,先存一百两雪花银!要沈神医头号问诊签!必须是头号!谁抢跟谁急!”
这一嗓,若滚油浇沸水!
轰!
积蓄已久的情绪贪念,瞬间点燃、炸裂!
“对对!陆先生!我也存!一百两!给我靠前的号!”
“我!八十两!八十两!比老王靠前就成!”一锦缎马甲小商跳脚喊。
“五十两!五十两现银!”一体面长衫账房模样人,哆嗦着掏出一沉甸甸钱袋。
“三十两!我存三十两!给我闺女排号!”一粗布浆洗干净的妇人,也挤进来,紧攥一把碎银铜钱。
门外更多被煽动、或暗中观望、眼红心热的富户、小商、乃至平民,若嗅血腥饿疯的鲨群,轰然涌入!狭窄“金针沈家”门厅,瞬变菜市场般喧嚣的钱庄柜!银票挥舞,碎银叮当,铜钱碰撞,呼喊、叫嚷、讨价、兴奋喘息,汇成震耳欲聋、几欲掀顶的喧嚣洪流!白花花银子,若决堤洪水,朝沈青囊面前那原本空得跑鼠、此刻却显渺小的钱柜,汹涌灌去!
沈青囊彻底傻了。木桩般杵原地,手里还捏着掉落银针,眼看这梦中不敢想的银流,大脑空白,只机械颤抖双手,把塞来的银钱往柜里划拉,僵硬若提线木偶。其女沈素素则紧握师兄那枚旧金针,眼神由惊恐渐转为一种决绝,悄然将父亲常用的一包特制解毒散塞入袖中——那是师兄生前与她一同研配的。
陆九章眼中精光一闪!强压疲惫与反噬之痛,若沉睡凶兽骤醒!
他猛抄起柜旁不知何时备好的黄铜大锣!锣面锃亮,映出他此刻出鞘利剑般的眼神!同时,他左手在腰间黄梨木算盘上飞快一拨,几颗刻有细微北斗纹路的铜算珠已悄然扣入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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