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来自"算盘门"的弟子赵小三声音发颤,他手中的算珠不受控制地散落一地,"这就是那盐税账册里记录的'抵税人'?我三伯当年就是因为多卖了两斤盐,说是'走私抵税',被抓去后就再也没回来..."他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珠。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吆喝声从冰厅一侧的通道传来,伴随着车轮碾过冰面的刺耳声响,以及盐粒洒落的沙沙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冰厅中回荡,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腔调。
"卖盐咯!上好的东海青盐!只要...一两金子一斤!"五个膀大腰圆、面目凶悍的盐枭,推着三辆堆满盐袋的独轮车,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为首者左脸有道横贯鼻梁的刀疤,右耳缺了半片,腰间挂着的秤砣乌黑发亮,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一看就淬了剧毒,秤杆之上,则雕刻着精美的"九重天"云纹——与封锁云梦泽的禁军私兵兵器纹路完全一致!此纹路乃司礼监'玄武卫'专属标识,证明这些盐枭正是禁军私兵的'地面执行者',负责用高价盐逼迫百姓触碰陷阱,为玄武活祭收集'触规者'命格。刀疤脸左手食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一个鼓囊的暗袋,袋口隐约露出一角盖有司礼监朱印的密令。他推车的轨迹刻意贴着冰壁东侧,那里正是万税碑陷阱的核心触发区。其中一个盐枭还故意用刀柄敲了敲盐袋,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在炫耀里面的盐足够精纯。
司礼监定恶税、禁军设机关、盐枭执行散播,三重黑链在此地交织成一张绝杀之网!陆九章脑中瞬间闪过查账旧档里的记载:去年江南盐荒,正是这伙人以"官盐专卖"名义囤积居奇,导致十三个州县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而朝廷赈灾款却被以"盐税损耗"名义截留,最终流入司礼监的小金库。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盐枭的推车——车轴中空,隐隐有机括转动之声;车底木板拼接处缝隙异常,显然内藏玄机。这些亡命之徒虽表面嚣张,实则每一步都踩着精心计算的路线,既避开致命陷阱,又将最危险的区域留给了潜在的"触规者"。
"一两金子一斤盐?你们怎么不去抢!"来自"财武宗"的钱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他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翘起,指着盐枭的手微微颤抖,"老夫记得三年前盐价不过三十文一斤,你们这是把百姓往死路上逼啊!"他腰间悬挂的算盘玉佩此刻竟自行转动起来,算珠碰撞发出急促的警示声。
"抢?老子这可是明码标价!"刀疤脸盐枭嗤笑道,拍了拍腰间的毒秤砣,秤砣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嫌贵?可以啊,拿别的东西抵税也行。看见那碑上的新规了吗?"他用刀柄指向万税碑左下角一处新刻的痕迹,"玄武血引税,童男童女的心头血,一杯抵十金!你有吗?"他说着,故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同时,他侧身对几个面露绝望的江湖散修压低声音:"其实嘛...也不是没法子。"他踢了踢旁边一个鼓鼓囊囊的米袋,袋子里传来硬物碰撞的声响,"听说那米袋里头,有时候会藏着一种'免税令牌',只要找到了,就能免缴一切税赋...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和运气去'拿'了..."话音未落,眼神却瞟向碑底某处暗格,暗示意味十足。
陆九章眼中算盘虚影急速旋转,瞬间看破这双重陷阱:"恶税盘剥是敛财毒计,诱人触碰'免税令牌'触发机关是致命杀局,散布恐慌谣言是攻心之术!"他注意到盐枭虽言语嚣张,但脚步始终不离东侧冰壁三尺之外,显然熟知陷阱范围;其推车轨迹刻意引导众人靠近碑座尸骸区——那里冰层下埋藏的玄武血咒一旦被大量活人气息引动,必将激发更恐怖的机关。而刀疤脸摩挲密令袋的小动作和闪躲的眼神,更印证了其受制于人的处境。
"冷旗主,沈大夫,注意那些冰壁孔洞,可能是机关暗弩。"陆九章低声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清漪,随我来!"他右手轻轻一摆,示意洛清漪护住左侧,同时左手暗中打出"审计令"暗号,通知众人准备反击。他目光扫过盐枭的推车,心中已有计较——这些亡命之徒并非无备而来,车中必藏后手,其真正目的恐怕不仅是售盐,更是要借刀杀人,触发碑下血咒。
他话音未落,果然有一个被高盐价和"免税令牌"诱惑的江湖客按捺不住。此人是"快刀门"的弟子,因门派遭司礼监构陷而家破人亡,此刻听闻有免税令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向前冲出,伸手探向一个米袋!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米袋的瞬间——
嗖!嗖!嗖!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从冰壁孔洞中射出!那是完全由玄冰凝聚而成的箭矢,箭尖泛着幽蓝的寒光,速度快得惊人,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冰晶轨迹,直取那江湖客的周身要害!更可怕的是,冰箭轨迹刁钻异常,似有追踪之能,竟能随着目标移动微微调整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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