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热牛奶的事吗？”我问。
他愣了一下。
“你说你会半夜爬起来加热。”我说，“因为凉了不好喝。”
他眼神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动了。
“我记得。”他说，“我还记得你说‘凉了会重新热’。你说这话的时候，头发上有水珠，滴在领口。”
他说完，嘴角动了动，像想笑，又没笑出来。
“那就够了。”我说，“只要你记得这些，我就不会丢下你。”
他看着我，很久都没说话。
外面传来一声闷雷。
他突然抬手，在灶台上写了三个字。
一笔，一划。
是“快走”。
我摇头。
他急了，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明白。程序已经在启动了。我能感觉到它在往脑子里钻。再过几分钟，我可能就不认得你了。”
“那你现在还认得我吗？”
“认得。”他说，“你是苏晚。你每天骑电动车送外卖，下雨天会把餐盒护在怀里。你住在十五平米的屋子，床底下藏过带血的袖扣。你教我怎么叠衣服，怎么煮面不糊。”
他说得很急，像是怕忘掉每一个字。
“那你听好。”我说，“我也认得你。你是阿辞。你分不清盐和糖，会把生抽当醋倒进汤里。你害怕打雷，每次响都下意识往我这边靠。你不是什么顾晏辞，也不是RL-0723，你是住在这里的人。”
他喘了口气，额头冒出冷汗。
“可他们会让我变成他。”他说，“他们会让我穿上西装，坐进办公室，看着你像看陌生人。”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怎么阻止？”
“我们一起。”我说，“你写代码，我来跑。你记住一点，我就记住全部。你忘了，我就提醒你。你动手，我就抓住你。你变成怪物，我就把你关在这屋里。”
他猛地抬头看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如果你真要杀我，那就先把我锁在这里。但你得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走出去。”
他嘴唇抖了一下。
“你不怕？”
“怕。”我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扛。”
窗外闪电划过，照亮整个屋子。
他忽然抬手，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力道很大，像是要把我嵌进身体里。
“晚晚。”他贴着我耳朵说，“如果我动手了，你就用刀割断我右手筋。那里……是信号接收节点。”
我没回答。
他松开我，转身走向玄关，从鞋柜底层拿出一把水果刀，放在我手里。
刀柄很凉。
“拿着。”他说，“别犹豫。”
我握紧刀，指甲掐进掌心。
他回到灶台前，双手撑在台面上，背对着我。
火已经灭了。灰烬静静躺在桶底。
他低声说：“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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