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通洋行那场即将举行的“远东艺术慈善义拍”,
如同一块磁石,吸引着孤岛上海的各路显贵,
也牢牢牵动着“明镜”团队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强行潜入主拍卖会的计划因风险过高而暂缓,但坐视机会流失无异于投降。
在林一的坚持下,一个关键决策被下达:
必须利用拍卖会前一日对受邀嘉宾开放的“预展看货”环节,进行先期侦察。
这或许是唯一能合法进入核心区域、近距离观察对手和环境的窗口。
预展前夜,同福里37号的气氛凝重如铁。
伪装身份的最后准备工作在高度紧张中完成。
韩笑再次检查了“南洋富商何笑安”的全套行头,
从剪裁合体的西装到每一份伪造文件的细节。
林一则彻夜未眠,强化记忆拍品图录上那些关键物件的特征,
尤其是那几件来源高度可疑的文物。他们反复推演流程,设定了简单的应急暗号。
“记住,”林一的目光扫过韩笑,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进去有两个核心目标。第一,摸清会场这个‘暗室’的每一个角落:布局、出口、安保、电力。
第二,更重要的,是观察‘人’,特别是我们的对手。
唐宗年的人,日本人,任何可疑的互动。我们是去看‘货’,更是去识‘人’。”
预展当日,午后。 天空阴沉。汇通洋行门口比平日戒备森严。持有预展邀请函的宾客络绎不绝。
韩笑扮演的“何笑安”率先登场,派头十足。
林一作为“艺术顾问林逸之”,稍后抵达,神情冷静淡漠。
安检程序严格但未过分刁难,两人在工作人员引导下,乘坐专用电梯直达顶层宴会厅。
一进入大厅,侦察立即开始。两人默契配合,扮演着各自角色,实则如同两部高速运转的侦察仪器。
第一阶段:环境侦察——绘制“暗室”地图
韩笑扮演着高调而略带粗鲁的富商,用手杖虚指,大声点评,吸引了现场不少注意。
借此掩护,他看似随意的踱步,实则以老练巡捕的锐利目光,飞速扫描全场:
入口处两名保安,眼神机警;会场四角各有暗哨;
主席台侧后有一扇紧闭小门,有守卫;确认了三个安全出口的位置和通畅情况;
并留意到两名步伐沉稳、目光锐利的男子在人群中缓慢移动,是高级暗桩。
林一则专注于“看货”。他在那卷关键的明代山水手卷前停留良久,
戴上白手套,借助放大镜,不仅鉴定真伪,
更在疯狂记忆可作为未来证据的独特细节(如水渍、印章)。
他以拍品为掩护,接近安全出口确认门栓类型,路过墙边时瞥见隐藏的电闸箱,
并注意到了那条通往“贵宾休息室/办公区域”且有专人把守的走廊。
第二阶段:目标侦察——锁定“疑点”
就在环境侦察接近尾声时,林一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然锁定了刚刚进入会场的三名中年男子。
他们衣着考究,但举止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刻板与僵硬,
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充满审视意味。为首者身形矮壮,眼神傲慢。
这三人目标明确,径直走向西侧展区,那里陈列着商周青铜礼器,
以及《孙子兵法》等古代兵法典籍。他们对精美的瓷器和书画毫无兴趣。
“何先生,”林一用微不可查的声音示意,“西侧的青铜器,似乎有些看头。”
韩笑会意,立刻大声附和:“哦?青铜器?走走走,去看看!
这东西摆在家里才显底蕴!” 两人便向那区域踱去。
靠近后,疑点急剧放大。那名为首的日本人(从洋经理后来的称呼中得知姓“松本”)仔细端详一尊青铜鼎,
眼中闪烁的是占有欲和实用主义的评估光芒,而非学术欣赏。
他用日语对同伴低声说着“铸造工艺”、“铭文记载”、“战略价值”等词。
他们对兵法典籍的兴趣更为反常,其中一人甚至翻阅《孙子兵法》刻本,神态如同在研读作战手册,而非欣赏古籍。
“妈的,小鬼子看兵法看得这么起劲,想现学现卖啊?”韩笑借整理领带低声咒骂。
林一微微摇头,示意冷静,自己则假意研究相邻展品,
耳朵捕捉着对方的日语交谈,听到了“支那古人智慧,当为我所用”、
“对制定策略有重要参考价值”等充满文化掠夺和战略意图的对话。
高潮:印证猜测——洋行的“特殊关照”
就在这时,高潮出现。一名汇通洋行的外籍高级经理(英国人)快步走来,
脸上堆着殷勤甚至略带恭谨的笑容,径直走向那三名日本人。
“松本先生,各位先生,对这几件藏品还满意吗?”
他用流利的日语问候,态度明显比对其他宾客热情甚至讨好。
“嗯,品相尚可。”松本淡然回应,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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