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最高级别监护。有任何变化,立刻报告。”他只能如此下令。
航行在继续。通道内的“可能性雾霭”缓缓流转,
偶尔会凝聚成一些模糊的、转瞬即逝的影像或符号,
仿佛在“阅读”方舟这枚“纹章”后,进行着某种反馈或展示。
墨菲斯看到一些景象,似乎是“缔造者”文明鼎盛时期在星渊活动的片段,
看到他们建造观测阵列,进行危险的法则实验,
也看到了“秩序”与“混沌”冲突的恐怖闪光,以及最后那万籁俱寂的悲怆与撤离。
这些信息碎片更加证实了“守望者-七”的说法,
也让“万象熔炉”中可能埋藏的东西,显得更加重要,也……更加危险。
时间一点点过去。方舟的乘员们陆续从三位一体冲击的后遗症中勉强恢复,开始进行力所能及的维修和准备工作。
气氛依旧压抑,但多了一种死寂后的麻木,
以及一丝对前方未知目的地的、混杂着恐惧与渺茫希望的复杂期待。
就在方舟预计即将驶出通道、进入“混沌之源”核心外围静滞区前大约一小时——
嗡……
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宇宙最古老琴弦的…震动,从医疗舱的方向,悄然扩散开来。
起初,这震动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只有最灵敏的传感器和某些精神力敏感的人(比如墨菲斯),
才能感到一阵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轻微的战栗。
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亿万年的东西,在深渊之底,轻轻翻动了一下身躯。
紧接着,是“光”。
并非爆炸性的强光,而是从林一眉心那枚暗金色“宝石”深处,
一点一点、如同破晓的晨曦般,缓缓地、坚定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温暖、纯净、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存在感”与“定义”的力量。
它并不外放,只是充盈了那枚印记,将其从一块深沉的宝石,
变成了…一枚真正的、仿佛在燃烧的…暗金星芒。
随着眉心星芒的点亮,林一平静的面容上,
那悠长缓慢的呼吸,出现了一次…极其轻微的…颤动。
仿佛溺水者在深不见底的水下,终于…触到了…一丝…空气。
“检测到承载者生命体征出现首次明确变化!”
医疗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紧张,
“脑波低频震荡模式发生相变!正在向……苏醒模式过渡!但波形依然异常复杂!”
嗡……
那低沉的震动再次响起,强度增加了一分。
这一次,不止是感觉,连医疗舱的空气和设备,
都开始发出极其细微的…共鸣的…嗡鸣。
林一眉心的星芒,光芒流转的速度加快了。
它不再是静止的光点,而像是…一颗开始缓缓自转的…微缩恒星。
他的眼皮,在那温暖的暗金光芒映照下,…极其缓慢地、仿佛重若千钧地……颤动了一下。
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医疗舱的监控画面。
墨菲斯长老不知不觉已经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指甲陷入掌心。
索恩技术官忘记了头上的伤,瞪大了眼睛。
连舟核的常规报告声都停了下来,仿佛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一下……两下……
那睫毛的颤动,如同破茧前蝶翼最细微的挣动。
然后——
林一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道缝隙。
混沌之瞳。
左眼深处,那点暗金星芒与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仿佛是同一枚星辰在不同位置的投影,散发着温和却坚定的、“定义”与“许可”的…“理性”之光。
而右眼深处,那枚悖论之种所在,却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空”。
并非黑暗,也非虚无,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色彩、逻辑、定义的…纯粹的…“观测与否定的…“点”。
这“点”本身不散发光芒,却让注视它的人,
感到自己的视线、自己的理解,都要被吸入、被…“擦除”。
这双眼睛的目光,起初是涣散的、空洞的,
仿佛穿透了医疗舱的天花板,望向无穷遥远、无法描述的…深处。
那里有流动的公式之海,有破碎的文明回响,有冰冷的秩序潮汐,
有狂乱的可能性风暴,也有那道静默的、否定一切的…“祂”的…阴影。
这目光中承载的东西太多、太重、太…超越凡人理解,
让所有通过屏幕看到这目光的人,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悸与…敬畏。
然后,这涣散的、穿越了无尽时空与法则的目光,开始…缓慢地、极其吃力地……聚焦。
它掠过了医疗舱冰冷的金属墙壁,掠过了闪烁的仪器指示灯,掠过了医疗官那张因震惊而呆滞的脸……
最终,穿过了屏幕,仿佛穿越了虚空,…落在了…墨菲斯长老的…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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