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我正蹲在衣柜前,整理你的行李箱。拉链头挂着的铜铃铛,一晃就叮铃响,像你出差那天在机场挥手时,裤袋里钥匙串的轻响。
箱子侧袋露出半张纸,抽出来才发现是你的备忘录,字迹龙飞凤舞,却在“给你带的东西”下画了三道波浪线,像一条着急赶路的河。
最上头压着一张敦煌明信片,月牙泉边的芦苇被红笔圈着,旁注歪歪扭扭:
“这草比你炸毛时还乱,下次带你来数叶片。”
你去西北的第二天,我手机突然震起来,是视频请求。
一接起,漫天黄沙就从屏幕里涌出来——你举着手机在沙丘上小跑,风把你的声音撕成细碎片,像撒了一把碎珠子:
“快看!鸣沙山!这沙子会唱歌呢!”
说着突然把镜头往下一杵,我才瞧见你光脚踩在沙里,金粉似的沙粒从脚趾缝往外冒,像踩着一捧没捏紧的星星。
你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沙,声音混着风声发颤:
“向导说的,等傍晚沙子凉透了,踩上去跟踩碎一整个银河。下次带你来,咱光脚从这沙丘头跑到那头,保准比你上次在青岛沙滩,那出‘趔趄小剧场’像样!”
你突然对着镜头歪歪头,脚趾在沙里蜷出个俏皮的弧度:
“那会儿你被浪头绊了一下,手里的冰淇淋‘啪嗒’掉沙滩上,巧克力壳裂得像拼图,急得蹲在那儿捡了半天,活像在抢救碎掉的星星。
这次踩的是软乎乎的沙,就算脚下打晃,兜里揣的话梅糖也绝对安全,保管一颗都不会越狱。”
风裹着沙粒掠过镜头,你抬手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再说了,这沙子细得跟筛过的米粉似的,就算脚步没稳住,也顶多沾一裤腿金粉,站起来像撒了一把碎钻,可比上次沾了满脚贝壳渣体面多啦!”
风突然卷着沙扑过来,你慌忙侧过脸护手机,屏幕里晃过你被吹乱的头发,像一团炸开的蒲公英。
可就算被沙迷了眼,你举着手机的手也没抖,还在嚷嚷:
“你看这沙!细得能当面粉!下次给你装一玻璃瓶,插你那支断了尖的毛笔,当镇纸正好!”
挂了视频我才发现,你发的定位精确到了沙丘编号,下面还附了一行小字:
“东经94°40′,北纬39°06′,记好喽,下次直接导航到这颗‘会唱歌的星星’底下。”
话音未落,镜头里闯进一个戴白帽的老爷爷,举着串紫莹莹的葡萄,像挂着一串小灯笼。
“这是张大爷,”你把手机挪了挪,鼻尖晒得发红,“他家葡萄架比你工作室的落地窗还大,说让我带女朋友来吃现摘的,甜得能粘住牙。”
张大爷对着镜头笑,皱纹里盛着夕阳,用带口音的普通话说:
“姑娘放心,等你们来,我给你们晾葡萄干,装在羊皮袋里带走。”
挂了电话才发现,你发了九张照片。
莫高窟的飞天壁画旁,你标着“飘带弧度像你扎丸子头的皮筋”;
戈壁骆驼队的最后一头,尾巴被涂成粉色,注着“像你上周弄丢的袜子”;
最末一张是民宿小院,院角歪脖子胡杨下摆着两把藤椅,配文“左边那把比你工作室转椅舒服,下次给你占着”。
其实我早知道,你向来记不住细碎景致。
还记得上次去苏州吗?
你对着一尊老太湖石拍了足有半小时,镜头里的洞眼、褶皱拍得比导游图还仔细。
回来整理相册时,你却对着两张照片犯迷糊:
“这张漏看了石缝里的青苔,是狮子林还是拙政园来着?”
我笑你白忙一场,你倒振振有词:
“好看就行,记那么清干嘛。”
可这次不一样。
你发来的每条语音,都带着长长的坐标,末尾总跟着一句:“记下来啊,怕回头忘了具体在哪儿,下次找不着路”;
你寄来的特产包装上,小纸条贴得密密麻麻。
枸杞罐上的字迹,带着点急切:
“每天三颗,温水泡,治你总熬夜的黑眼圈,别偷懒”;
甘草片的铁盒上,画着个皱巴巴的哭脸,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泡水喝有点苦,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咽,就不苦了”。
今早,我翻出你那时拍的太湖石照片,突然懂了——
从前你看风景是漫不经心的,镜头里只有石头、青苔、流水;
可这次,你眼里的风沙、星空、胡杨木,全带着条看不见的线,一头拴着远方的景致,一头系着家里的我。
就像那些坐标,哪是怕忘了路,不过是想把“你走过”的地方,都标成“我们要去”的方向。
第二周你又发视频,镜头先对着一块裂成两半的胡杨木,树皮皴得像老爷爷的脸。
“这树在这儿站了八百年,被雷劈成这样还活着。”你举着木片笑,“纹路像不像你画设计图时,打错的草稿?”
镜头外传来爽朗笑声,穿羊皮袄的王大叔探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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