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握紧我的手,藤编篮的把手硌着掌心,却暖得让人踏实:
“以后经常都来,咱们的日子,就从这菜篮子里过起,一天添点荤,一天加点素,慢慢就堆成了日子的山。”
路过牌坊时,卖花的姑娘举着一把雏菊喊:
“买束花吧,新摘的,配你们的菜篮子正好!”
你掏钱时,我看见藤编篮底,那片掉进去的糖葫芦糖渣,已经凝成了一块小小的琥珀,沾着一颗山楂籽——
就像我们种在胧月盆里的那捧麦穗籽,埋在土里时平平无奇,却悄悄攒着劲儿。
你总说它们性子慢,埋了快俩月才冒点绿芽,可每寸拔高都藏着心思——
先是顶破种皮的脆响,再是展叶时的轻颤,连朝着阳光歪头的弧度,都藏着“慢慢长大”的秘密。
那天,你蹲在盆边数新抽的麦芒,指尖轻轻碰了碰最嫩的那株:
“你看,它不急,咱们也不急。”
风拂过窗纱,把你的声音吹得软软的,混着麦粒的清香,比任何道理都让人安心。
我扒开土缝瞧时,发现最底下的籽壳还没烂透,紧紧裹着新生的根须,像舍不得离开的旧时光,却又乖乖托着新日子往上长。
原来所谓“长大”,从不是一蹴而就的冒头,是旧的带着新的,一步一步,扎实得很。
原来所谓“长久”,从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是藤编篮里晃悠的萝卜,是石磨盘里转动的时光,是菜市场里那句“下次还来”的约定。
就像那棵老槐树,不声不响地站着,看着一辈辈人拎着菜篮子从它底下过,把日子过成了年轮,一圈圈,裹着烟火,藏着暖。
刚才整理菜篮子时,指尖突然触到竹篾间的凹凸——翻过来一看,篮底的藤条上,你竟用刻刀浅浅凿了两个字。
“平”字的最后一笔弯过来,刚好勾住“安”字的撇,像两只交颈的鸟,羽翼缠着羽翼,在竹篾的纹路里相依相偎。
竹丝被刻断的地方还泛着新茬,带着一点清苦的竹香,想来是今早出门前偷偷刻的。
我突然想起去年在祠堂描匾额,你握着我的手写“平安”二字,你的笔锋裹着我的笔尖,墨在宣纸上晕开时,两个字的笔画也这样缠在一起。
你当时说,“字要连着才有力,就像人要牵着才稳妥”。
此刻,阳光透过藤条的缝隙,在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纠缠的笔画突然活了似的,像巷口老槐树的两根气根,在看不见的地方盘成了结。
我摸着那些浅浅的刻痕,突然明白你为什么总说“老物件要带着人的气”——
这篮子装过排骨的油、豆腐的嫩、萝卜的泥,如今又藏着这两个相缠的字,便再也不是普通的竹篮了,成了我们日子的“根”。
你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我举着篮子笑,突然红了耳根:
“别瞧了,刻得糙,等有空了,我用桐油把这字养养,让它跟竹篾长在一起。”
我把脸贴在篮底,竹篾的凉意混着刻痕的温度,像贴着你的掌心。
“不用养,”我望着那两个相缠的字,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竹梢,“这样就好,像咱们俩,不用刻意描金画银,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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