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三年,暮春。
长安,平阳侯府。
“啪!”
一卷明黄丝帛砸在案上,上好的青玉酒杯被震得跳起,滚落在地,碎裂声清脆刺耳。
曹襄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份诏书。
“命骠骑将军继续前往陇西,接收安置匈奴浑邪王四万降众……”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进他的眼球。
又是霍去病!
战功,封侯,他都私自回京了,竟然还要把安置降众,牧守一方这种名垂青史的荣耀,继续砸在他的头上。
凭什么!
那份荣耀,本该有他曹襄的一份!
“侯爷,息怒。”
对面,李广利正用一把西域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颗柑橘。
刀锋锐利,橘皮在他手中连绵不断地垂落,竟未断裂。
他甚至没抬头看曹襄一眼。
“息怒?我如何息怒!”曹襄猛地一拳砸在案上,手背瞬间红肿,“这算哪门子好事!”
“自然是好事。”
李广利终于削完了橘子,掰下一瓣,慢悠悠送进嘴里。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他惬意地眯起了眼。
“侯爷想一想。”
“骠骑将军的功劳,是不是已经快要碰到天了?”
“陛下……会喜欢一柄剑,锋利到能划伤自己的手吗?”
李广利的声音很轻,却像毒蛇吐信,钻进曹襄的耳朵里。
“卫氏一门,有大将军,有皇后,若再添一个功高盖世、手握重兵的女婿……”
“您觉得,陛下晚上,睡得着觉吗?”
这番话,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在曹襄烧得通红的理智上。
他攥紧的双拳,指甲深陷掌心,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
对!
李广利说得对!
霍去病越是功高,就越是危险!
陛下需要一枚棋子去平衡,而我曹襄,就是那枚最合适的棋子!
“反倒是侯爷您。”
李广利终于抬眼,那双细长的眸子里,闪动着算计的光。
“出身列侯,家世清白,与卫、霍两家毫无纠葛。”
“若能尚得长公主,陛下,只会乐见其成。”
“如今霍去病远在陇西,鞭长莫及……”
“这,就是您最好的机会。”
……
上林苑秋猎,旌旗如林。
刘彻为显仁德,特许禁足多日的长公主刘纁随行。
曹襄觉得,这是上天递到他嘴边的机会。
他看见刘纁一身火红劲装,引弓搭箭,那身姿,比烈日还要夺目。
“公主好箭术!”
曹襄策马,故意从刘纁的箭矢前横冲而过,惊跑了那头梅花鹿。
刘纁缓缓放下弓。
她没看曹襄,只是盯着空荡荡的草地,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平阳侯的骑术,也很好。”
“挡得恰到好处。”
曹襄脸上一热,只能硬着头皮凑过去,压低声音:
“公主,我知道您在宫中不快活,那座宫殿,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深情而真挚。
“若您愿意,襄……愿为公主披荆斩棘,带您挣脱所有束缚!”
刘纁终于侧过头。
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感动,只有毫不掩饰的讥讽。
她忽然笑了,明艳不可方物。
“挣脱束缚?”
她挑眉一问。
“然后呢?去你的平阳侯府,从一座大牢笼,换到另一座小牢笼里?”
曹襄的脸色瞬间僵住。
“我的命运,”刘纁的目光,像尺子一样,一寸寸丈量着他,“只会握在我自己手里。”
“至于你?”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捧被马蹄溅起的尘土。
“也配?”
话音未落,她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座下宝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旋即化作一道红色闪电,绝尘而去!
只留下满脸血色、僵在原地的曹襄,和那句在风中反复抽打他脸颊的“也配”。
奇耻大辱。
这四个字,在他的五脏六腑间疯狂啃噬。
几天后,一封从陇西加急送回的密信,给了他最后一击。
信,是他花重金从公主府的内侍手中买来的。
上面是霍去病潦草张狂的笔迹,和一句轻蔑至极的话。
“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看好自己,别让人拐跑了。”
原来,刘纁竟将他的“深情告白”,当作笑话写信去向霍去病炫耀!
而他曹襄,在他二人眼中,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丑!
“啊——!”
曹襄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撕得粉碎,发疯似的掀翻了面前的长案。
爱慕?
不。
那点可笑的情愫,在烈火烹油般的羞辱下,早已腐烂,变质。
最终,酿成了最恶毒的怨恨。
是夜,李府。
曹襄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既然她敬酒不吃……”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
“那就只能,喂她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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