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血色 - 成都烽烟与帝国的曙光 (公元36年)
建武十二年(公元36年)冬·成都平原·广汉郡
凛冽的北风卷着蜀地特有的湿寒,刀子般刮过辽阔的成都平原。曾经富庶的田野,此刻遍布战争的疮痍:焦黑的田埂、倾倒的农舍、被遗弃的战车残骸,以及那些来不及掩埋、已然发黑的尸骨在衰草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绝望的腐朽气息。
一支庞大的军队,如同黑色的铁流,在通往成都的官道上沉默地蜿蜒行进。汉军!绣着“汉”字和“吴”字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甲胄相撞发出低沉而肃杀的铿锵声。士兵们的脸上没有太多胜利在望的喜悦,只有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种被仇恨与警惕冻结的坚毅。队伍的核心,那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端坐着新任的平西大将军、舞阳侯吴汉。他身形魁梧,脸庞如刀削斧劈般刚硬,浓眉下一双鹰眸锐利如电,此刻却深锁如山,蕴藏着化不开的阴沉与痛楚。他腰间悬挂的佩剑剑柄上,缠着一圈崭新的黑色麻布——那是为大将军岑彭而系的孝带。马蹄踏过冰冷的土地,吴汉的目光越过苍茫的原野,死死锁住西南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巨大城池轮廓——成都!
1. 广都对峙:雄狮的隐忍与毒蛇的嘶鸣
成都,这座被锦江环抱的“天府”心脏,此刻笼罩在末日来临的窒息氛围中。皇宫深处,蜀帝公孙述枯坐在冰冷的龙椅上。他华美的帝袍松垮地挂在身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曾经睥睨天下的意气风发早已被连续的败绩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啃噬殆尽。岑彭那把淬毒的匕首虽然没能刺向他,但其带来的致命连锁反应,比刺中他本人更为恐怖!
“陛下…” 一个内侍战战兢兢地捧上最新的军报,“吴汉大军…已至广汉…前锋逼近武阳…”
“滚!” 公孙述猛地一挥袖,将内侍连人带文书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嘶哑的低吼。他焦躁地在殿内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吴汉!这个名字如同梦魇!岑彭的副手,那个作战风格比岑彭更猛、更狠、更不计代价的莽夫!公孙述太了解他了,这个人心中只有对刘秀的忠诚和对敌人的毁灭欲望,尤其是——仇恨!
“岑彭的血债…他必然要十倍偿还…” 公孙述喃喃自语,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阵阵淹没他的心脏。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不能让他逼近成都!必须在城外截住他!挫其锐气!”
他嘶吼着下达命令:“传旨大将军延岑!集结城中所有精锐骑兵!朕要他主动出击,趁汉军立足未稳,给朕撕开吴汉的阵线!打垮他!”
延岑,这位蜀军最后的柱石将领,跪在阶下接旨。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陛下,吴汉兵锋正盛,士气高昂。我军新败,应固守坚城,待其疲惫…”
“固守?待到何时?!” 公孙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咆哮,“等到吴汉把成都围成铁桶吗?出击!必须出击!这是圣旨!” 他的手指几乎戳到延岑的鼻尖,“打不退吴汉,提头来见!”
(《后汉书·吴汉传》:“述果使其将谢丰、袁吉将众十许万,分为二十余营,并出攻汉...汉兵败。” 此战实为公孙述主动出击取得小胜。)
与此同时,广汉郡汉军大营。
帅帐内,气氛凝重。炭火盆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帐中的寒意。吴汉高大的身影投在牛皮地图上,手指重重地点在广都(今成都双流)的位置。
“大将军,” 副将刘尚忧心忡忡地开口,“我军初至,粮道漫长,士卒疲惫。公孙述困兽犹斗,成都城高池深,又有延岑这等悍将…是否暂缓进攻,稳固后方?”
其他将领也纷纷点头,目光看向主帅。急切复仇的火焰在他们眼中燃烧,但理智告诉他们,强攻坚城,代价巨大。
吴汉霍然转身,灯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那双鹰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稳固?岑彭大将军的血仇未报,蜀地未平,谈何稳固?!” 他的声音低沉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提及岑彭,帐中所有将领的呼吸都为之一窒,一股强烈的悲愤与杀意弥漫开来。
吴汉走到地图前,手指猛地划过广都到成都的短短距离,语气斩钉截铁:“公孙小儿,必不甘困守孤城!他定会遣精锐来攻,妄图重振士气,挫我锋芒!” 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传令三军:坚壁高垒,深沟固守!避其锋芒,耗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进退失据之时——” 他眼中寒光爆射,一字一顿,“便是我大军雷霆出击,将其聚歼于野之日!”
“八战八克”的惨烈序幕,就在吴汉这充满血腥味的预判和决绝的命令中,悄然拉开!
警示: 仇恨是双刃之剑,可催生无畏勇气,亦能蒙蔽理智双眼。真正的强者,懂得在怒火中保持清醒,在复仇的路上依旧恪守制胜之道——隐忍待机,后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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