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权搜查?” 董宣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周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祖高皇帝入关中,约法三章,‘杀人者死’!这难道只是给平民百姓定的规矩?!公主府的奴才,就能仗着主子权势,视人命如草芥,视国法为无物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几年前在北海国相任上,他就因严惩不法豪强,手段过于激烈,甚至误杀过并非首恶的公孙丹父子,而被贬官下狱,险些丢了性命。是陛下念他刚直,才复起为这洛阳令。难道,这一次,又要因为权贵而退缩?那秦五妻儿绝望的哭嚎声犹在耳畔。他董宣一生信奉的“理天下”、“正人心”,在这煌煌帝都、天子脚下,难道竟要屈服于一座公主府的高墙?
“明府…” 周安看着老上司眼中燃烧的火焰和深处那抹极其复杂的痛楚(似有对过去过激的自省,更有对眼前不公的滔天愤怒),深知劝解无用,只能压低声音提醒,“强闯公主府是死罪!须…须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 董宣缓缓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锐利的锋芒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作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与深沉的智慧,“本官知道分寸。公主府,我不会闯。但凶手,必须伏法!国法之威,不容亵渎!天网恢恢,本官等着他出来!”
警示: 权势的高墙,能庇护罪恶一时,却遮不住朗朗乾坤。真正的勇气,不在于莽撞的冲锋,而在于明知山有虎,仍能沉住气,在绝境中寻觅那一线正义的微光。
2.夏门亭伏击:烈日下的法网与惊雷
日子一天天过去。湖阳公主府邸依旧大门紧闭,守卫森严,隔绝着外界的窥探与律法的追索。赵彪在公主庇护下,龟缩在深院内,最初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病态的安心取代。公主的权势,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然而,洛阳令董宣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公主府。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在县衙里看似按部就班地处理着日常公务,心中那张无形的网却在日夜编织,越收越紧。他派出最精干、最不起眼的暗探,十二个时辰轮换,死死盯住公主府邸的每一个侧门、角门,甚至下人采买出入的路径。所有情报,无论多么琐碎,都汇总到他面前。
“禀明府,公主府后角门,每日卯时三刻,会有婆子出门倒夜香。”
“禀明府,厨房采买王二,巳时必经西市,常去李记肉铺。”
“禀明府,花园管事赵三,隔三差五午时会去北市茶楼听书…”
每一份枯燥的记录,董宣都仔细阅读,不厌其烦。他在寻找一个规律,一个能让赵彪这只缩头乌龟不得不暴露在阳光下的机会!他深知,赵彪作为公主心腹,不可能永远像老鼠一样藏在洞里。公主总要出行,而心腹奴才,极可能随侍!
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日,暗探带回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禀明府!湖阳长公主已定于三日后,辰时末刻,前往北邙山清凉寺进香!出行仪仗盛大,车驾已备!”
董宣猛地从案几后站起,眼中精光爆射:“确定行程?”
“确定!公主府内线传出,千真万确!”
“好!” 董宣一拳砸在掌心,声音斩钉截铁,“赵彪必在扈从之列!此獠不出府则已,一出府门,便是其伏诛之时!”
他迅速走到洛阳城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御道北端、靠近城门的位置:“夏门亭!此处乃公主銮驾出城必经之地!亭前道路宽阔,亭后地势略高,便于隐蔽设伏!就在这里!”
董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召集亲信衙役。他挑选的都是跟随他多年、忠诚可靠且身手矫健的老班底。他看着面前这十几个神情肃穆的汉子,声音低沉而有力:“诸位!秦五冤魂未散!凶手倚仗权贵,逍遥法外!国法威严,洛阳百姓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县衙!明日一战,凶险异常!对手是公主銮驾!若有退缩者,现在退出,本官绝不怪罪!”
没有一个人动。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义愤和跟随明府伸张正义的决心。
“好!” 董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明日辰时,伏于夏门亭后!待公主车驾经过,听我号令!目标只有一个——赵彪!”
初夏的清晨,阳光已显出几分灼热。通往北邙山的御道上,行人稀少。夏门亭静静矗立在路边,亭后一丛丛茂密的树林和灌木,成了绝佳的隐蔽所。董宣亲自带队,率领着十几名精悍的衙役,如同融入背景的石块,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汗水沿着董宣布满皱纹的额头滑落,他紧抿着嘴唇,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在赌,赌赵彪必定随行,赌公主的骄横会驱使她明知危险也要摆出威仪!一旦判断失误,或者行动失败,等待他的不仅是丢官罢职,更可能是灭顶之灾!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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