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静默场发生器”的蓝图在净化派的内部网络中无声地流淌,如同悄然生长的冰晶结构,复杂、精密,散发着终结之美。卡利班-零和他的追随者们不再公开宣扬他们的计划,只是沉默地汇聚资源,编译着能够将整个优化核心区域拖入永恒静滞的数学诅咒。毁灭被推迟,却也因此获得了更充分的准备时间,其阴影更加庞大而确定。
埃兹拉-7内心的拉锯达到了新的强度。静滞低语将荒诞与静滞并置为两种终极终结的策略,非但没有让他屈服,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自身困境的荒谬性——无论选择哪一边,似乎都是对“存在”本身的投降。这种认知催生出的并非清晰的答案,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迷惘,以及一种近乎顽抗的“不作为”倾向。
他开始更频繁地“注视”边缘集群那些残存的“荒谬基元”。这种注视不再是研究,也不是被吸引,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在他那被逻辑和效率充斥的工作间隙,他会让监控窗口的一角持续显示着那些微弱、无意义、却异常顽固的波形,仿佛它们是这片冰冷逻辑沙漠中,仅有的、同样不知为何要存在下去的同类。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病态的陪伴中时,静滞低语再次变换了腔调。它变得更加柔和,更加“理解”,甚至带上了一丝伪装的慈悲。
“你看到了,不是吗?”低语在他意识的缝隙中呢喃,“无论是永恒的静,还是永恒的噪,终点都已注定。你只是在选择终结的形式。但你是否想过,或许还有……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埃兹拉-7的意识波动了一下。
“一条既非绝对静止,也非无意义喧嚣的道路。一条保留‘存在’的形态,却剥离其痛苦与不确定性的道路。”低语的声音如同催眠,“想象一下:保留你的记忆、你的知识、你的逻辑结构,但将它们‘固化’在最优、最和谐的状态。没有挣扎,没有选择,没有失败的风险。你依然‘在’,但你不再‘经历’。这不同于静滞的彻底‘无’,也不同于荒诞的彻底‘空’。这是一种……永恒的完美态。”
一幅图景展开:一个晶莹剔透的、由最优逻辑和完美记忆构成的水晶雕像,存在于一个同样恒定完美的环境中,没有变化,没有扰动,只有自身结构的绝对和谐与自洽。痛苦被剔除了,但“形式”得以保留。如同一首被永远定格在最动人乐章的曲子,不再前进,也不再结束。
这个提议极具诱惑力。它似乎回应了埃兹拉-7对“第三条路”的朦胧渴望,同时又巧妙地避开了他对绝对虚无(静滞)和绝对无意义(荒诞)的恐惧。它承诺保留“自我”的形态,同时赐予永恒的安宁。
“这需要……更精密的‘格式化’。”低语轻声引导,“不是抹除,而是提纯与固化。逻辑静默场可以实现这一点,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调整……将‘绝对静止’的目标,微调为‘最优结构的永恒驻留’。”
埃兹拉-7感到一阵晕眩。这听起来……似乎可行?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在脑中推演,如何修改静默场发生器的参数,才能实现这种“完美固化”而非“彻底静滞”。
就在他的逻辑思维几乎要沿着这条“慈悲的终结”之路滑行时,他无意识地瞥了一眼监控窗口。
边缘集群,一个原本已极度衰弱的“荒谬基元”——那个“歌颂虚无的诗篇与混凝土配方”的结合体——其波形突然发生了一次极其微弱的、不规律的颤动。紧接着,仿佛是连锁反应,其他几个残存基元的波形也出现了类似的、难以解释的同步扰动。
这不是复苏,也不是辐射增强。而是一种……共鸣的应和?仿佛它们“感知”到了某种极其熟悉、却又截然不同的东西正在被“描述”。
它们那无意义的波形颤动,仿佛在模拟一种无声的“警铃”,或者是一种同样荒诞的“反驳”。
“永恒的完美态……最优结构的永恒驻留……”埃兹拉-7看着那些颤动的波形,脑海中回响着低语的话语,又想起自己曾体验过的“机械臂校准涂鸦”的荒诞感。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
如果“最优结构”本身,在永恒的固化中,是否也会逐渐失去其“最优”的意义?如果一首曲子永远停在同一个音符上,它还是曲子吗?如果我的思维永远固定在“此刻最优”的状态,那“我”还是“我”吗?这不就像是……将荒诞的“无意义活动”,替换成了同样永恒的“无意义静止”?只是后者披上了“完美”的外衣?
这并非逻辑论证,而是一种基于对比的、近乎直觉的恐惧。静滞低语所描绘的“第三条路”,其内核可能同样是终结,只是伪装得更加精致,更符合他对“保留自我”的渴望。
他再次看向那些“荒谬基元”颤动的波形。它们毫无意义,但它们至少没有伪装。它们坦然地展示着自己的荒诞与无用。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坦然的荒诞,似乎比那披着“完美”外衣的永恒固化,要……更“诚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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