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小燕子这尊“瘟神”终于被送出了紫禁城，皇后这瓜也吃得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就想回坤宁宫补个回笼觉。结果一回头，发现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个垂头丧气、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乾隆老登。
两人刚在坤宁宫坐定，热茶还没沾唇，乾隆就憋不住了，一股脑儿将积压的困惑和痛苦倒了出来，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后！你说永琪……永琪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亲近庶母，罔顾宫规，不守礼法……为了个野丫头连祖宗家法都忘了！这、这跟朕印象里那个知书达理、端方持重的儿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猛地抓住扶手，指节泛白，眼中布满血丝，“他是不是……是不是也被那什么吸食天道气运的妖物给附身了？就像小燕子那样！”
对于永琪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乾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即使之前被剧情蒙蔽，永琪的优秀也绝非虚假！那感觉就像一夜之间，他那个至纯至孝、聪慧绝伦的好儿子，就被人偷梁换柱，塞进了一个莽撞无脑的躯壳里！
“永琪……他是朕所有儿子里天赋最高的！是朕寄予厚望的麒麟儿啊！”
乾隆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切的痛楚和茫然，他望向皇后，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和深沉的忧虑，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就算……就算最终承继大统的不是他，可朕也绝不能看着他堕落至此啊！”
他掰着手指，细数永琪曾经的荣光，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哀悼：
“他自幼颖悟绝伦，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满、汉、蒙、藏，诸语精通；天文、地理、历算，无一不晓；书画造诣，连翰林院的老学究都称赞有加！骑射摔跤，武艺超群！论及朝政见解，也常有独到之处，绝非庸碌之辈！你说……是不是那妖物，吸干了他的精气神，才让他变得如此不堪？”
他充满希冀又带着巨大恐惧地盯着皇后，希望得到一个能减轻他内心恐慌的答案，喉咙发紧，“是不是……是不是朕看重哪个儿子，哪个儿子就……”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眼前已闪过他和孝贤皇后所出的永琏早夭的阴影。他如今看似儿子不少，可细究起来，满人所出的也就愉妃的永琪和皇后的永璂。
前世立令妃所出的永琰，纯粹是矮子里拔将军的无奈之举！其余的几个皇子，不是有高丽血统就是身份低微的汉女所出，背后也无甚背景。
皇后难得没阴阳怪气，看着眼前这位九五之尊近乎崩溃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皇上所猜……虽不中，亦不远矣。永琪性情大变，确实与那妖邪脱不了干系。”
乾隆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选中永琪？难道朕寄予厚望的儿子都注定……”
虽然妖邪已除，但他环顾膝下，竟已找不出一个堪当大任的继承人！即使前几世，到自己老年还有个资质尚可的十五，但此刻，他心中还是有着浓浓的不甘与挫败——身为帝王，连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带歪了都浑然不觉，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着乾隆濒临崩溃，皇后难得收起了看戏的姿态，语气平静地揭开了更残酷的真相：“皇上可还记得，昨日我曾提过，‘永琪消失’是此界运行的关键节点？实际上，若无那妖邪强行扭转命数，永琪……命中注定会死于二十五岁这一年。”
“什么？” 乾隆如遭雷击，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嘴唇哆嗦着，声音艰涩，“所以……所以按照那妖邪安排的剧本，永琪跟小燕子私奔大理，反倒……反倒算是他的一线生机？”
巨大的荒谬感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而来，让他一时竟不知该悲该怒，“如今妖邪已灭，永琪的未来……岂不是只剩下……死路一条？”
江山与爱子的性命在天平两端摇晃，孰轻孰重他心如明镜，却依旧痛彻心扉。
见皇后默然点头，乾隆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倒在宽大的座椅里，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传来阵阵钝痛。他强迫自己冷静，想到将儿子引入歧途的罪魁祸首，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
“多谢皇后告知……如此算来，永琪……只剩下五年光阴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如果……如果朕就遂了他的心意，让他最后这几年……痛痛快快地和小燕子在一起……是否……是否会动摇大清根基？” 此刻，他只是一个想给垂死儿子一点慰藉的父亲。
皇后似乎洞悉了他这份迟来的、带着绝望的父爱，言简意赅地答了一个字：“可。”
“那令妃呢？” 乾隆的怒火瞬间转移，帝王心术重新占据上风。他一点也不蠢！
今日延禧宫外，永琪即使再心系小燕子，也本能地先去“关心”令妃，最后才与小燕子搭话。再结合往昔种种，以及永琪身边那个唯令妃马首是瞻的福尔泰……他终于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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