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萍的瞳孔微微一缩。洞察力惊人的她,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导致紫菱现状的端倪——来自亲人的嫌弃,是的,嫌弃,沈随心看向紫菱的眼神明显就是看什么脏东西,嫌弃至极。
“请汪紫菱小姐先在休息区稍等片刻,我需要先和沈女士谈谈。” 绿萍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带着职业化的疏离。她看着紫菱如同获得特赦般,迅速挣脱沈随心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缩到休息区最角落的沙发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沈随心走进绿萍宽敞明亮的咨询室,门一关上,她脸上那副温婉的面具就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真实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李医生……不,绿萍!” 沈随心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和诉苦的意味。
“你……你一定要帮帮紫菱!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啊!汪展鹏那个没良心的,当年出了那档子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把紫菱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一个人!这孩子……这孩子从小就古怪,没亲爸在身边,脾气更是变得……” 她叹了口气,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汪展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记得前几年妈妈说汪展鹏死在非洲的煤井中,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绿萍面无表情地听着沈随心的絮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冷笑。铺垫这么多?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亲近到可以互相诉苦?
可惜沈随心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对绿萍的冷漠毫无所觉,继续她的表演:“当年……那件事之后,我……我就听了舜娟姐的话,好好过日子。我找了个……嗯,条件还不错的老公嫁了。他是二婚,前妻生大女儿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个女儿。他家里是做点小生意的,生活还是比较富足”
沈随心提到“有点小钱”时,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钻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她知道李氏集团在沪市发展的很好,和舜娟那个豪门女强人相比,她的对象不值一提。
“虽然我老公是二婚,也……是更偏心他那个大女儿一点,” 沈随心努力想表现得客观,“但是他对紫菱真的也不错了!吃穿用度从来没短过她的,也没让她吃什么苦头!真的!” 她反复强调着“没吃苦”。
“本来小时候还好,紫菱就是有点孤僻,不爱理人,但至少对家里人还算正常。可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我们也不怎么说话了,问她什么都是嗯嗯啊啊……” 沈随心皱着精心描绘的眉毛,仿佛在描述一个无法理解的怪物。
“我老公那个大女儿,是真的优秀!” 提到继女,沈随心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推崇和……自豪?“长得漂亮,聪明,能干!读书好,现在都开始接管家里的公司了!特别有出息!”
绿萍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了然:看来这位继女深得沈随心这位“后妈”的“欢心”。
“我发誓!” 沈随心像是怕绿萍不信,举起戴着钻戒的手,“我老公和我大女儿……咳,就是我继女,以前对紫菱真的可以!大女儿有什么,紫菱基本也有!”
“可是后来,紫菱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抢大女儿那个带阳台的大房间!那房间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念想啊!我老公怎么可能同意?我一个……我一个不工作的,在家也说不上话,只能说说紫菱不懂事。” 沈随心的语气里充满了“我也很无奈”的意味。”
“结果呢?她就更变本加厉了!居然还想抢大女儿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一个翡翠镯子!这像话吗?” 沈随心一脸痛心疾首,“这次我老公是真生气了,我也只能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从这以后,她就彻底跟家里人杠上了,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阴沉!”
绿萍发现沈随心的话颠三倒四,之前不是说他丈夫偏心自己的女儿,这会又说最开始是一碗水端平,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她揉了揉太阳穴,其实很多时候,孩子如果精神有问题,大人一般也有问题,很明显,沈随心自己也知道家里有些问题,只是在尽量粉饰太平。
“再后来……” 沈随心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她……她居然跑去纠缠我大女儿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给人家发些……不清不楚的照片!人家男孩子很有教养,直接告诉了我大女儿。我大女儿虽然生气,但也顾及家里,没跟她计较,只是让家里人管好她。”
“我们也都跟她谈过,让她别再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然后……然后她就开始了!割腕!上吊!跳楼!没完没了!”
沈随心的声音带着哭腔,但绿萍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的一丝厌烦和“怎么这么麻烦”的情绪。
绿萍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此刻才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穿透力:“汪紫菱有没有跟你们表达过她的不满?或者,她说过她想要什么?”
沈随心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支吾了一会儿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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