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右脚踩进裂缝,地面还在震动。他握着骨尊令的手指渗出血来,令牌边缘已经碎裂,火气从地底涌上来,烧得他掌心发麻。他往前走了一步,离残魂只有十丈远。
残魂跪在地上,头低着,紫火在眼眶里闪了一下又灭下去。突然,它胸口的雷光开始往内缩,不再是乱窜的电蛇,而是一圈圈旋转,越转越快,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一个黑点。
陈默左眼猛地一烫。
不是痛,是警告。焚天骨狱在他体内动了,像要炸开一样。他停住脚步,盯着那个黑点——那不是凝聚力量,是压缩,把所有雷全都压进核心,准备一次性爆出来。
“不对。”阿渔声音变了。
她龙角亮起银光,耳朵后的鳞鳍竖了起来。尾巴扫地,发出短促的响声。她的身体还站着,但翅膀上的血顺着肋骨往下流。她没看陈默,也没看苏弦,只盯着残魂胸口的那个黑点。
苏弦残魂浮在琴上,只剩一点微光。他的手指断了,琴弦也只剩一根。但他察觉到了,嘴唇动了一下:“它……不想打了。”
话音刚落,那根琴弦自己震了一下。
不是他弹的,是感应到了什么。残魂已经不听外界的声音了,五感封闭,意识沉进去,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我不能赢,那就一起毁。
陈默抬手,想喊退。
可地面裂得更深,灵气乱成一团,像墙一样挡住去路。他甩出骨尊令残片,想借力拉人后撤,但残片飞到一半就被乱流卷走,掉进裂缝里没了影。
“退不了。”他说。
声音很轻,但阿渔听见了。她没回头,只是抬起右手,龙尾横扫,把苏弦残魂卷到身后。她站的位置变了,挡在了最前面。
苏弦残魂晃了一下。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他没阻止,也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丝魂力压进骨琴。琴身微微发颤,没有声音,但那根弦一直在抖。
残魂抬头了。
脸上没有表情,眼里也没有光。它看着三人,嘴张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它的身体开始透明,不是消散,而是能量全部被抽走,集中在胸口那一点黑芒上。
空间静了。
风没了,震动停了,连裂缝都不再扩张。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只剩下那个黑点,越来越暗,越来越紧,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陈默松开了手。
骨尊令从他掌心滑落,掉进裂缝深处。他不再去抓,也不再试图控制局面。他站直了,走到阿渔身边,半步靠前,把她和苏弦护在后面。
眉骨上的伤裂开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左眼骨纹还在发烫,焚天骨狱在叫,想要燃烧全身换一次反击。他没让它动。
现在不是打的时候。
是扛的时候。
阿渔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怕,也没有急。她只是看着他,然后轻轻说:“你说过……不会让我一个人。”
陈默点头。
“我没走。”
她笑了下,很小,几乎看不出来。然后她转回去,面对残魂,双翼张开,哪怕已经破得不成样子,还在撑着。
苏弦残魂贴在琴上,光弱得快看不见。他知道这一千年的恨,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是为了杀谁,是为了让背叛的人知道——你们欠的,永远还不清。
他把魂压进琴身,最后一次。
琴弦无声自震,像是在唱一首没人能听见的歌。
残魂的身体开始抖。
不是因为外力,是因为内部的压力太大。它体内的雷核已经压缩到极限,再撑下去就会自己爆开。它没有选择,也不想选了。
它输了。
不是输给陈默,不是输给骨尊令,也不是输给那首《葬骨谣》。它是输给了记忆,输给了曾经发过的誓,输给了那些它亲手杀掉的兄弟。
现在它只想拉他们一起走。
黑点变得更暗。
空间开始扭曲,裂缝边缘出现细小的裂痕,像是玻璃要碎。空气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三人都没动,脚死死钉在地上。
陈默左手垂着,五指都裂了,血滴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他右臂烧黑了一片,皮肉翻卷,但他没去管。他只盯着残魂,等它最后的动作。
阿渔的龙角银光大盛,照亮了周围三尺。她的翅膀在流血,每一片掉落的鳞都带着光。她没闭眼,也没低头,一直看着前方。
苏弦残魂终于说不出话了。
他的嘴动了一下,像是喊了谁的名字,但没声音。那根琴弦还在震,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倒数。
残魂的膝盖又沉了一寸。
它双手撑地,头低着,胸口那点黑芒已经小得像针尖。但它还在吸,还在压,要把最后一丝雷也塞进去。
时间不够了。
十息?八息?七息?
没人知道。
陈默抬起右手,不是攻击,是搭在阿渔肩上。她没躲,也没动,只是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苏弦残魂飘了一下,贴到了琴面。他的手伸出去,像是想去碰谁,但最终停在半空。
残魂的头抬起来了。
这一次,它真的空了。眼里没有火,没有怒,什么都没有。它看着三人,嘴动了一下,还是没说出话。
然后,它胸口的黑点,缩成了一个点。
空间彻底静了。
连心跳都听不见。
阿渔的尾巴轻轻扫了一下地。
陈默的右手收紧。
苏弦残魂最后看了一眼骨琴。
残魂的眼睛,闭上了。
黑点消失了。
下一瞬,所有光都被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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