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张二婶指的方向走了百十米,三间青砖瓦房赫然出现在眼前。院墙是用黄土夯的,墙头还冒着几株狗尾巴草,院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上头隐约能看见 “王宅” 两个字 —— 这指定就是王家了。李根生站在院门口,突然有点怯场,脚像粘在地上似的挪不动步。
身上的蓝布褂子被汗浸湿了大半,贴在背上黏糊糊的,刚才蹭的泥渍晕开一片,看着更狼狈了。他抬手正了正歪掉的草帽,又摸了摸胸前的碎布补丁,深吸一口气,刚想抬手敲门,就听见院里传来 “哗啦” 一声,像是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有人在家吗?” 狗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颤。院里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门 “吱呀” 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学生装的姑娘站在门后,手里还拿着本卷边的书。
这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梳着齐耳短发,额前留着整齐的刘海,皮肤是那种不常见的白皙,不像村里姑娘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见了狗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抿了抿嘴:“请问您找哪位?”
这就是王秀雅吧?狗剩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他本来想照着老娘教的话说 “俺是李根生,俺娘让俺来看看”,结果一开口,愣是说成了:“俺娘让俺吃看看…… 不是,俺是说,俺娘让俺来看看!”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懵了 —— 啥叫 “吃看看”?这话说出去,人家不得以为他是来蹭饭的?
王秀雅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说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她赶紧用手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您是李婶家的根生哥吧?快请进,我爹在屋里呢。” 她侧身让开门口,丝毫没提刚才那句离谱的话,倒让狗剩更不好意思了。
进了院子,狗剩才发现王家确实和村里其他人家不一样。院角种着几株月季,虽然花瓣有点蔫,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根下码着整整齐齐的柴火,柴火堆上还放着个竹制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连院坝的青石板都扫得一尘不染。最显眼的是堂屋的墙,没像别家那样贴年画,而是糊满了旧报纸,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看着格外清爽。
“秀雅,是谁啊?” 屋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随后走出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正是王教授。他穿着件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支钢笔,见了狗剩,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点审视。
“爹,这是李婶家的根生哥,来家里坐坐。” 秀雅扶着王教授的胳膊,轻声介绍道。她转身给狗剩搬了个板凳,“根生哥,您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狗剩赶紧坐下,屁股只沾了板凳的一角,浑身都绷得紧紧的。他偷偷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堂屋正中摆着张八仙桌,桌腿有些松动,用铁丝捆着;桌上放着个缺了角的搪瓷杯,杯沿还沾着点茶渍,里面泡着的粗茶飘着淡淡的苦味;墙角的柜子上摆着个旧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
最让狗剩不自在的是屋里的味道 —— 不像他家常年飘着的油烟味和柴火味,王家屋里满是淡淡的墨水味,还有点书纸的霉味,闻着就跟学校的教室似的。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心里嘀咕:这 “臭老九” 的家,果然连味道都透着股书生气,闻着真呛人。
“根生是吧?” 王教授先开了口,他推了推老花镜,“你娘昨天托人来说了相亲的事,我和秀雅都知道了。你…… 平时在队里都干些啥活?”
狗剩赶紧坐直身子,脑子里飞速回想老娘教的话术:“俺…… 俺在队里种地、割麦、挑粪啥都干,工分每月都能挣满!” 他怕王教授嫌他没文化,赶紧补充道,“俺还会掏鸟窝、套野兔,冬天能给家里添点肉!” 这话倒是实话,掏鸟窝套野兔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可这话一出,王教授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显然对 “掏鸟窝” 这种 “不务正业” 的事不太感冒。狗剩心里一沉,暗骂自己嘴笨,咋就说这个了呢?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秀雅端着水杯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个搪瓷杯,正是桌上那个缺角的,里面盛着半杯温水,还冒着热气。“根生哥,您喝水。” 她把水杯递过来,声音轻轻的,“我爹就是问问,您别紧张。”
狗剩赶紧伸手去接,结果紧张过度,手一抖,杯子差点没接住,温水晃出来溅在了手背上。他 “哎哟” 一声,赶紧把杯子往桌上放,脸憋得通红 —— 这才刚坐下,就闹了两回笑话,再这样下去,这亲指定相不成了。
秀雅见状,赶紧从兜里掏出块手帕递给他:“您擦擦,不烫吧?” 那手帕是细棉布的,还绣着朵小小的梅花,闻着有股淡淡的皂角味。
狗剩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手,又赶紧还给她,结结巴巴地说:“不…… 不烫,俺没事。” 他偷偷瞅了眼秀雅,见她脸上没半点嫌弃,反而还带着点笑意,心里稍微松了点 —— 看来这 “臭老九” 的女儿,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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