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虎暗自思忖，对李明升并不看好。
料定败局已定。
若李义山全力施为，黑棋溃不成军也在情理之中。
老仆同样作如是想。
“先生棋艺独步邶凉，驸马恐怕支撑不了片刻。”
二人对李义山充满信心。
毕竟这位谋士的棋艺纵使未能冠绝九州，在邶凉却已登峰造极。
年方二十的青年如何能敌？
棋局伊始。
李明升信手拈起黑子，轻飘飘落在棋盘左上，看似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李明升这一手棋落得极不寻常。
李义山不由得皱起眉头，抬眼看了看他。
这般下法，往往只有不通棋道的新手才会走出。
他随即也拈起一枚白子，从容落下。
面上仍带着云淡风轻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驸马爷，老夫虽不敢与国手相提并论，但在棋艺一道上，也足以睥睨天下。放眼整个邶凉，还未曾有人能在棋盘上胜过我。”
“若有必要，老夫可让您三子。”
李义山言语间满是傲气。
他这一生值得称道的本事不多。
除了谋略，便是这手棋艺。
虽未与当世国手正式较量，但自认相差无几，可谓势均力敌。
“不必了，请李老先生全力出手。”
李明升微笑着回应，落子却越来越快，仿佛毫不迟疑。
李义山见状，心中冷笑。
这位驸马爷竟如此狂妄，非要他全力以赴。
也好。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彻底溃败！
二人你来我往，落子如风。
棋盘上似有刀光剑影，无声交锋。
对弈之中，谈话并未停止。
李义山一边落子一边问道：“驸马爷如何看待邶凉与璃阳的局势？”
如今谁都看得出，邶凉与璃阳关系微妙。
名义上仍属璃阳，实则早已自治，各自为政。
明争暗斗，冲突不断。
他这一问，既是试探李明升的心意，也是想探探这位驸马的深浅。
李明升神色不变。
二十六
指尖夹着棋子，他稍作沉吟。
随后缓缓说道：
“邶凉与璃阳积怨已久。当年王爷率铁骑踏破六国，为璃阳打下江山，却没想到鸟尽弓藏，功高震主。”
“璃阳心生忌惮，暗中策划白衣案，自此两家已成死局，再无转圜余地。”
“如今邶凉划江自治多年，实力不容小觑。但更应敢于出击，不可让璃阳肆意妄为。”
李明升字字清晰，先讲两家旧怨根源。
接着提醒李义山，积蓄力量的同时也要敢于行动。
一味忍让，只会助长璃阳气焰。
不过这些还非重点。
真正的关键，在于那场震动天下的璃阳白衣案！
李义山闻言瞳孔微缩。
只因白衣案的受害者，正是已故邶凉王妃吴素。
天下人多猜测此事是璃阳所为。
但像李明升这样直言不讳的人，实属罕见。
“依你之见，邶凉该如何出手？”
李义山再次发问，落子节奏却逐渐变慢。
此时棋盘上难分胜负。
但他仍占上风，不着急。
而李明升落子如飞，几乎不假思索。
“应当以牙还牙，不留情面！”
“先生这些年谋划得当，让邶凉得以休养生息，积累实力。”
“但请先生记住：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还有——这局棋，先生输了。”
话音刚落。
李明升周身气势陡然变化，先前慵懒之态尽失，整个人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
他拿起一枚黑子，重重落在棋盘要害之处。
啪！
棋盘上，白子的大龙竟被一招斩断。
原本黑子处于下风，谁料此刻竟反败为胜，一举斩断白龙！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李义山震惊张口，难以相信自己竟落败于此。
然而此刻，他已无心棋局。
李明升那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此言甚善，老夫李义山。”
“受教了！”
李义山推棋认输，站起身来，郑重地向李明升行礼。
他智谋过人，当年曾独自劝阻邶凉王徐霄称帝，让他接受藩王之位，从长远考虑。
事实证明了他的远见。
如今邶凉经过休养，实力更胜从前，物资充足。
但邶凉一向谨慎，很多可以做的事都选择避开。
李明升一句话，让李义山恍然大悟。
然而站在一旁的守阁老仆和徐之虎，却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听潮亭八层内，时间仿佛凝固。
徐之虎与守阁老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他们从未想过，短短一刻钟，李义山竟在棋盘上败给了李明升，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大龙被斩，满盘皆输。
“没想到驸马棋艺如此高超，连李先生都甘拜下风。”
守阁老仆心中感慨万千。
李义山一生精通谋略，棋艺之高，堪称国手。
谁能料到，今日竟败给一个年仅二十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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