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鲛跟着冰川走进冰室,比扑面的寒气更令他难以招架的是他看到了比他还要美的人。
并非阿鲛自恋,只是他长久以来因为这张脸得到过太多优待,所以在看见比他容颜更甚的无休时,震惊是难免的。
他沉浸在无休的美貌里无法自拔,有一瞬间鲛人共情到了起初看到他时周问的心情。
无休已经坐起了身,冰川走到她身前,站定在她身侧。
阿鲛的眼睛只在进来时直视过无休一眼,惊心动魄的美令他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鲛人一族所有的赞美词汇用在她身上也还是少了些什么。
他很快把视线移开,阿鲛这才发现她的旁边睡了一只黑猫,仔细一看,猫的毛发还在冰室反射的棱光里透出张扬的红。他的记忆里有过这样一只黑猫,放肆的,无法无天的。
还没回忆起自己印象中的那只黑猫,坐在那里的无休就先出了声。
“鲛人一族还有一周方会陆续醒来,你应该在海底待着,而不是到岸上来。”
阿鲛茫然地:“啊?”
突如其来的,他想起了年幼时在鲛人一族的族学里见过的那只黑猫。
鲛人寿命并不长久,他们的生老病死来的要比海里其他生物都多得多,放在水族中,他们只拥有尾巴,生活习性偏向鱼类;类比人族,鲛人却也只有半身能称得上“人”。
他们是水族的异类,也从未被人族接纳。他们被水族排挤,被人族捕杀。
启蒙时,阿鲛得知在鲛人族的历代往事柱上,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他们和水族、人族相处的都很不错,究其根本,原因就是那只黑猫。
黑猫威风凛凛降临在那座以捕杀它们为营生的渔村,带着一众村民见也没见过的庞大异兽们蹲在海边。
黑猫口吐人言问身边的饕餮:“你能不能下去捕一只鱼人上来让我研究研究?”
饕餮夸张地说:“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当时吞了你?我见都没见过那个东西,水里的食物我一般只有饿疯了才会吃。他们不仅会塞牙还会戳破我的肚子!”
黑猫感受到饕餮对水族的怨念,又问另一边的白泽:“你能不能下去捞一只鱼人上来给我研究研究?”
白泽说:“我不杀生,你要干这事儿可以去找混沌。”
黑猫吹胡子瞪眼:“我没让你杀鱼人!我让你给我捞一只活的!鱼人能织出来一种披上就很舒服的纱,上次我在市集上听说了。我得看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白泽说:“鲛纱,而且他们是鲛人,不是鱼人。你想知道这个?那不用捞它们,这事儿我就能给你答案。”
黑猫眼睛一大一小地看白泽,“那你能给我弄点儿纱来吗?”
白泽听到了令兽难以接受的要求,他静了一会儿,才说:“不能。鲛人一族的鲛纱产量有限,它们基本都靠泣泪成珠的珍珠和鲛纱来维持生计,估计没有多少存量。”
黑猫嘘了一声,“那你去给我捞一只上来。不然我让我主人吃了你。”
那段时间,因为黑猫和异兽的存在,人族、水族和鲛人族难得地暂时保持和谐,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一只身形很小,却有不少同伙的黑猫。
黑猫身边的异兽吓破了不少渔村村民的胆。因为他们一直守在海边,村民们维持生计的活计也不敢干了,勤勤恳恳地开始种地。好在有偶尔从另一海岸登陆的鲛人们从海底带来鲛纱和珍珠与他们互市,否则这个渔村的灭绝估计也是时间问题。
鲛人的良善也是在这个时候被传播出去的,渔民们开始主动寻找和鲛人一族能和平共处的方法。
另一边,由于黑猫带着异兽们日夜蹲守在海边,海里的水族生灵在那段时间也大幅度减少。毕竟它们来都来了,当地的特色食物还是要尝一尝的。就连嘴上说着除非没得选,否则绝不吃水族的饕餮,都能一口囫囵吞下两只鲨。
所以有上了岸能化出双腿的鲛人及时为水族带去黑猫踪迹的消息,为水族减少了不少伤亡。
但鲛人总是会被捉到的,黑猫身边有一只温顺的白鹿,话很少,但动起手来雷厉风行,在它被安排到渔村巡视找寻鲛人时,它敏锐的嗅觉一次就闻出了与常年生活在渔村里的村民身上不同的味道。
当他叼着一条奄奄一息的鲛人走到黑猫面前时,黑猫对那只白鹿说:“夫诸?你把它打伤了?”
夫诸瞪着无辜的鹿眼,摇着头没有说话,四个角也因为被冤枉而显得耷拉起来。
白泽旁边替夫诸解释:“这个鲛人,似乎是身有旧疾。”
黑猫的耳朵动了动,“可我看见这只鲛人身上有夫诸的因果线。”
白泽于是给他解释:“这是因为刚才夫诸摁住鲛人时令他旧伤复发。”
黑猫点点头,“哦,那好吧。可是他伤的这么重,该怎么给我织鲛纱啊?我再不回去,主人都该想我啦!”
黑猫的担忧不似作伪,一旁的饕餮高兴地给他提建议:“反正这条鱼看起来都要死了,要不我先把它吃了吧!咱们去村里抢点儿鲛纱回去!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听见了,这些鲛人们最近给了他们好多鲛纱和珍珠让他们换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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