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答得上来。
海兰察被抬回营地,整个部落都炸了锅。鄂讷氏一看儿子那惨样,叫都没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老萨满额木格被紧急请来。他看到海兰察额角那道青黑色的爪痕时,眼皮猛地一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抿着嘴,一言不发,哆嗦着手拿出最金贵的草药,混着些说不清来历的粉末,小心地给海兰察敷上,又撬开牙关,灌下去一碗味道冲鼻子的黑药汤。
接下来几天,整个部落都提心吊胆。伤成这样,按常理,九成九是救不活了。
可海兰察又一次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他高烧了两天就退了。那些吓人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邪乎,新肉长得嗖嗖的,结痂脱落。不到一个月,他居然就能勉强下地溜达了。就是身子看着单薄了些,脸色总带着点苍白。
但他变得贼拉沉默。以前就不爱吱声,现在更是整天没句话,经常盯着一个地方发呆,眼神空落落的。
而且,从他能睡觉开始,就天天晚上做噩梦。
梦里没别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压得人心口疼的兽吼,还有冰冷冰冷的铁链子在地上拖动的“哗啦…哗啦…”声,没完没了。每次他都一身冷汗地吓醒,心砰砰跳,再也睡不着。
他额角那爪痕,最后也没全消,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歪歪扭扭的疤,像个永远的烙印,刻在他脸上,也刻进了他的命里。
古尔丹和鄂讷氏看着儿子这样,心疼得滴血,可一点招没有。只能看得更紧,再也不让他单独进山了。
营地里的人私下嘀咕得更凶了。黑瞎子沟的邪乎事,海兰察吓人的恢复力,还有额头上那鬼里鬼气的疤…所有这些,又让人想起了十多年前那个晚上,老萨满那几句吓死人的预言。
“山一样的担子…影子一样的命…”
“瞅这架势…额木格阿玛的话…怕是要应验了…”
人们看着那个沉默寡言、眼神里多了抹阴霾的少年背影,低声叹着气,目光里混着敬畏、同情,还有一丝丝甩不脱的恐惧。
鄂温河的流水还那么凉,日子还得过。只是少年海兰察的心里头,从此落下了一大片驱不散的阴影,和一段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冰冷铁链拖地的回响,哗啦…哗啦…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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