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他带着一队索伦死士,用绳子彼此相连,顶着能吹跑人的狂风和再次雪崩的危险,用刀劈斧凿,一点一点在雪墙上掏缝!
干了整整一天一夜!海兰察几乎没合眼,眉毛胡子全结了冰,手脚冻得失去知觉,全凭一股凶悍的意志力硬撑。
当他最终打通道路,拖着快冻僵的身体回来时,迎接他的是死里逃生却又如同看怪物般的眼神。
他啥也没说,默默走到一边,掏出硬得像石头的干粮,机械地啃着。
风雪依旧。护身符冷热交替。御酒散发阴寒。远方的小鼎和体内的戾影无声躁动。
他抬起头,望着前方无穷的冰雪山峦,感觉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世界的尽头。
“…是生是死,就这一遭了。”他喃喃自语,眼神里最后一点犹豫被风雪吹散,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冰冷坚定。
他啃完最后一口能硌掉牙的干粮,猛地站起身,冰碴子从衣甲上簌簌落下。目光扫过那群惊魂未定、眼神复杂的士兵,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都他娘的愣着等死吗?!路开了!能喘气的,跟上!爬也给老子爬过去!”
这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众人身上。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和疲惫。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咬着牙,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踏入那条用命换来的、狭窄冰冷的雪缝。
海兰察就站在最险要的隘口边,像一尊嵌在冰雪里的雕像。寒风卷着雪沫疯狂抽打着他,他却纹丝不动,伸出手,将一个又一个摇摇晃晃的士兵拉过最滑最陡的地段。
“抓紧!”
“脚踩实!”
“别往下看!”
他简短地吼着命令,每一次有力的拉扯,都带给经过的士兵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福康安在中军看到队伍终于开始移动,长长舒了口气,随即下令:“快!后队变前队,跟上!快!”
整个队伍像一条受伤的巨蟒,开始缓慢而艰难地穿过这条死亡通道。
当最后一名士兵颤巍巍地爬过隘口,海兰察才最后一个离开。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峡谷和依旧呼啸的风雪,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然而,还没等队伍喘匀一口气,新的打击接踵而至。
负责清点人数的军官连滚带爬地跑到福康安和海兰察面前,脸色比雪还白:“大…大将军!海公爷!不好了!刚才雪崩…咱们…咱们丢了三辆粮车!还有…还有装药材的大车也陷下去一辆!”
“什么?!”福康安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在这鬼地方,没了粮草药材,跟直接判死刑没区别!
恐慌瞬间再次蔓延开来,比风雪更快地冻结了所有人的心。
“没粮了?!”
“药也没了?!”
“完了…这下真完了…”
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海兰察眉头紧锁,走到那损失惨重的地方查看。悬崖深不见底,掉下去的东西绝无找回的可能。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战马,从鞍袋里取出那个油布包裹——里面是皇帝赐下的御酒和药材。
他猛地将包裹掼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海兰察“唰”地一声抽出腰刀,刀尖指向那包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痛却带着决绝:“皇上恩典!赐下御酒珍药,本是助我等破敌!如今弟兄们遭难,粮草短缺,海兰察岂能独享?!今日,就分了它!能撑一时是一时!”
说着,他弯腰拿起那银酒壶。入手依旧阴冷刺骨。他毫不犹豫地拔掉塞子。
顿时,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开来——酒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精神一振却又隐隐不安的异香。
离得近的几个士兵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感觉头疼似乎都减轻了些。
“都过来!”海兰察吼道,“受伤的、喘不上气的,先喝一口!这是皇上的恩德!”
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但最终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风。几个伤势较重、气喘吁吁的士兵被搀扶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酒壶,抿了一小口。
那酒液冰冷似铁,划过喉咙却像是一道火线,呛得人直流眼泪,但随即一股奇异的暖流(或者说是一种刺激性的能量)猛地散开,冲得人头晕目眩,却奇迹般地暂时压下了那种窒息的憋闷感和剧烈头痛!
“有…有用!”一个士兵喘着大气,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更多士兵围了上来。
海兰察又拿起那些紫檀木盒,打开,将里面那些形状怪异、散发着浓郁躁动药气的珍稀药材,递给随军大夫:“看看!哪些能应急!捣碎了,给伤重的弟兄敷上!或是想办法煮了!”
大夫手指颤抖地接过那些他从未见过的珍贵药材,光是闻一闻药气,就觉得心神不宁,却又感觉它们蕴含着某种强大的、近乎狂暴的生命力。他不敢怠慢,连忙招呼助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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