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奴才明白!”灰衣人立刻应道。
“还有西山!”乾隆爷的声音更沉了,“明着的岗哨,暗地里的卡子,全都给朕加一倍!不,加两倍!告诉那边当差的,给朕瞪大眼睛瞅着!不管是人碰上的邪乎事,牲口莫名的惊了,还是他娘的打柴的说了个稀奇的梦,只要觉得不对劲,立刻记下,快马加鞭报进来!谁也不准私自插手,听见没有?!”
“嗻!奴才即刻去办!”灰衣人磕头领命。
“去吧。”乾隆爷挥挥手,似乎露出一丝疲惫。
那灰衣人又磕了个头,身子像鬼影一样向后滑,悄无声息地又融进了那片阴影里,不见了。
殿里又只剩下乾隆爷和李玉。
李玉吓得大气不敢出,心里翻江倒海:“驴归位?九影动?万岁爷这说的……难道是宫里老辈人偷偷传的那个……‘西山十戾’的吓人话本?难不成……难不成那不是瞎编的?”
乾隆爷慢慢走回龙椅坐下,手指揉着眉心,看着桌上那堆成山的奏折,忽然嗤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李玉听:
“都说天子至尊,富有四海。可谁知道,这龙椅底下,压着多少妖魔鬼怪?朕每天批这些请安折子、粮赋册子,看得眼花。可真正要命的东西,从来不在这些纸片上。”
他拿起那枚黑色碎片,举到眼前仔细看着,眼神深邃:
“海兰察……算是帮朕暂时堵上了最大的一个口子。可他流尽血汗,也才填平了十分之一。剩下的九股……更刁钻,更麻烦了啊。”
李玉扑通一声跪下了,声音发颤:“万岁爷……您……您可得保重龙体啊!这些……这些邪祟之事……”
乾隆爷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摆摆手:“行了,起来吧。朕也就是跟你说两句。出去之后,把嘴巴给朕缝严实了。”
“嗻!嗻!奴才万万不敢!”李玉连滚带爬地起来,后背都湿透了。
乾隆爷不再说话,只是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黑色碎片。
养心殿里,奇楠香依旧袅袅,地龙依旧温暖,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却悄然弥漫开来。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西洋自鸣钟滴答滴答的走时声,格外清晰。
乾隆爷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御案,那枚黑色碎片在他指间若隐若现。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吓了侍立一旁的李玉一跳。
“李玉。”
“奴才在!”李玉赶紧躬身。
“你说,”乾隆爷眼皮都没抬,“朕这江山,打下来难,还是坐稳了难?”
李玉心里叫苦,这问题比刚才那个还吓人,他小心翼翼地道:“回万岁爷,打江山自然是千难万险,祖宗筚路蓝缕……可坐江山,要操心亿兆黎民,平衡朝野四方,更是……更是如履薄冰,奴才愚见,或许……或许更难些。”
“呵,你倒是会说话。”乾隆爷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如履薄冰……说得不错。但这冰层之下,可不是冰冷的河水,而是能吞人的火海,是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玉:“你以为朕每天就在这养心殿里看看折子,骂骂奴才,享享清福?错了!朕眼前摆着两盘棋!一盘在明处,就是这文武百官,天下州县,是个人都能看见。另一盘,在暗处!”
他伸手指了指殿角那片阴影:“刚才那人,就是朕在暗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朕的对手,不是朝堂上那些磕头虫,也不是边疆那几个跳梁小丑,而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搅得天下大乱、人心惶惶的鬼东西!”
李玉听得腿肚子发软,冷汗涔涔而下:“万岁爷……您……您是真龙天子,紫微星下界,自有百灵护佑……那些邪祟,定然不敢……”
“狗屁!”乾隆爷突然骂了一句,吓得李玉一哆嗦,“真龙天子?紫微星?那是糊弄傻子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东西,根本不信你是什么真龙假龙!它们只认力量,只认气运!”
他拿起那枚黑色碎片,眼神变得幽深:“就比如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玉茫然地摇头:“奴才……奴才眼拙……”
“这是几年前,海兰察从西北一处极古老的战场上,拼了老命带回来的东西。”乾隆爷的声音低沉下去,“和它一起的,还有一尊小鼎,后来……碎了。就为了这点东西,折进去朕多少好儿郎?因为它关系重大!它和西山底下埋着的祸根,和那些所谓的‘戾气’,是同源的东西!”
李玉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他隐约知道海兰察大将军多年前一次秘密行动伤亡惨重,却不知是为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碎片。
“海兰察……”乾隆爷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是员福将,也是员煞将。他命里就带着和这些东西纠缠的运数。他一死,身上最大的那股‘驴戾’算是被引回了西山,暂时安分了。可这就像是捅了个马蜂窝!另外九个被惊动了,藏得更深,闹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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