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内心默念一句，他压低头上的鸭舌帽，转身消失在迷蒙的雨幕中。
……
几天后，重庆，保密局毛人凤办公室。
当毛人凤的亲信秘书用特殊药水显影出信件的全部内容后，这位一向以阴鸷沉稳着称的保密局局长，脸色先是涨红如猪肝，继而变得铁青，最后化为一片煞白。
“砰！”他猛地一掌拍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乱跳，“反了！反了天了！陈晓这个王八蛋！他敢威胁我？！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见不得光的潜伏者，一条丧家之犬！”
他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将信纸揉成一团，又猛地展开，再看一遍那些直戳他肺管子的“提示”，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秘书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毛人凤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信里提到的几件事，都是他极力掩盖的隐秘，若真被捅出去，不仅他地位不保，恐怕身家性命都难说。
愤怒之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陈晓这个人，太了解组织的黑暗面了，而且做事毫无底线——以前是对敌人，现在是对他们。
“局座，息怒。”秘书小心翼翼地道，“陈晓此人，狡诈异常，他既然敢这么写，恐怕……恐怕真的留有后手。”
毛人凤瘫坐在椅子上，像被抽干了力气。他死死盯着那封信，仿佛要把它烧穿。
妥协？向一个叛徒、一个威胁自己的人妥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妥协？万一陈晓这个疯子真的把那些东西抖出来……戴笠死后，局内派系斗争激烈，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那些事情一旦曝光，他的政敌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他闭上眼，脑中飞速权衡。帮助陈晓抬高在OSS那里的身价，对他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甚至某种程度上符合美国主子的利益。至于不动陈美娟……一个女人而已，在OSS手里，是死是活本就由不得他控制，暂时不动也无妨。
与可能身败名裂的风险相比，这点“让步”似乎……可以接受。
“无耻之徒！”毛人凤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不知道是在骂陈晓，还是在骂被迫做出选择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身体，脸上恢复了惯有的阴沉，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屈辱和无奈。
“去，”他对秘书吩咐道，声音沙哑，“按照信里说的，联系我们在OSS那边的人，好好‘包装’一下这位‘高桥晓’先生，务必让美国人觉得他是个不可或缺的‘宝贝’。”
“那……寻犬启事？”秘书试探地问。
毛人凤嘴角抽搐了一下，挥挥手，像是要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登！给他登！让他知道，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秘书应声退下。
毛人凤独自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雾都阴沉的天色，感觉前所未有的憋闷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感觉自己像被陈晓无形的手牵着鼻子走。
这个“夜莺”，就算到了穷途末路，依然这么难缠。
他妥协了，但这场博弈，远未结束。
陈晓下一步，到底想干什么？他真的会乖乖投向OSS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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