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喧嚣被隔在厚重的玻璃窗外。陈晓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听着大卫·科尔关于橡胶园“意外发现”的低声汇报。
“……埋藏记录很模糊，像是仓促留下的笔记。当地流传的版本很多，有说是指挥官的私人财物，有说是来不及运走的武器，甚至还有说是……骨灰。”科尔的声音保持着职业性的平稳，“詹姆斯询问是否需要进一步探查。”
陈晓沉吟片刻，将雪茄放下。“告诉他，暂停一切非必要的探查。集中精力完成资产的法律过户和恢复生产。至于地下的东西……”他顿了顿，“先让它留在那里。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明白。”科尔点头，不再多言。他清楚老板的谨慎。有些秘密，知道它的存在比立刻挖出来更安全。
内心吐槽：日本人的埋藏物？听起来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现在打开，天知道会放出什么玩意儿。还是让它在土里多待几年吧。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陈晓的注意力回到了纽约。资本的原始积累初步完成，下一步就是让资本流动起来，产生更大的效益。他的目光，理所当然地投向了纽约港——这座世界级的门户。
“远航商行”需要自己的航运业务，需要在这片黄金水道上拥有话语权。怀斯已经起草了一份雄心勃勃的航运公司组建方案，但陈晓知道，在纽约港，纸面上的方案需要经过码头上铁与火的洗礼。
他选择了布鲁克林区的一个中型码头作为切入点，那里鱼龙混杂，机会与风险并存。通过中间人，他租下了一个泊位和相邻的仓库，准备用于转运一批从南美采购的初级产品——主要是咖啡豆和皮革，价值不高，算是试水。
“墓碑”米勒带着他的人接管了仓库的日常安保。一切看似按部就班地进行。
直到那个浓雾弥漫的夜晚。
陈晓被急促的电话铃声从浅眠中惊醒。电话那头是米勒沙哑低沉的声音，背景里夹杂着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和隐约的喊叫。
“仓库起火。火势很大，救不了。货完了。”
陈晓猛地坐起，心脏在胸腔里沉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冷静：“人员伤亡？”
“我们的人没事。守夜的汤姆吸入些浓烟，问题不大。”米勒顿了顿，声音更冷，“有人纵火。用了汽油。看到两个人影跑掉，没追上。”
“知道了。保护现场，等警察。”陈晓挂断电话，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纽约的灯火在雾气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晕。
第二天一早，陈晓亲自去了现场。仓库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和扭曲的金属，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糊味。那批咖啡豆和皮革早已化为灰烬。米勒像一尊铁铸的雕像，站在废墟边缘，脚边扔着几个烧变形的汽油桶。
几个警察懒洋洋地做着记录，带队的还是那个弗兰克警长。他看到陈晓，走过来，摊了摊手：“陈先生，很不幸。港区老建筑，线路老化，意外总是难免。”
陈晓看着他那张故作惋惜的脸，平静地说：“我的安保主管认为是人为纵火。发现了汽油桶。”
弗兰克警长瞥了一眼汽油桶，嗤笑一声：“这种桶码头上到处都是，谁知道是不是以前留下的？证据呢？目击证人呢？米勒先生说他没看清纵火者的脸。”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股烟草和咖啡混合的臭气，“我说过，港区有港区的规矩。也许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只是运气不好。”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老式凯迪拉克轿车缓缓停在废墟不远处。车窗摇下，露出“大个子乔”那张横肉堆积的脸。他嘴里叼着雪茄，朝着陈晓的方向，得意地喷出一口烟雾，然后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猖狂而挑衅。车子随即启动，扬长而去。
弗兰克警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拍拍陈晓的肩膀：“看开点，陈先生。破财消灾。以后做事……多想想规矩。”说完，他带着手下，钻进警车离开了。
废墟前只剩下陈晓和他的人。年轻职员汤姆脸上还带着烟熏的痕迹，眼神惶恐。怀斯闻讯赶来，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发白。
“老板，这……我们的首批货物，资金损失虽然不大，但这对我们的信誉……”怀斯的声音有些发抖。
陈晓没有说话。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混合着灰烬和泥水的焦土，在指间慢慢碾碎。黑色的污渍沾染了他修剪整齐的手指。
内心怒火如同被封在冰层下的岩浆，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商业开拓的第一步，遭遇的不是正当的商业竞争，而是最原始、最赤裸的暴力恐吓。这种简单粗暴的“下马威”，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冷冽。
他站起身，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污渍。
“损失评估，怀斯负责。安抚员工，汤姆受惊了，给他带薪假。”陈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米勒，科尔，跟我回办公室。”
回到中城的办公室，陈晓站在巨大的纽约港区地图前，目光落在布鲁克林那片区域。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退缩？”陈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后的两人。
米勒声音硬得像铁：“给我名字和地址。二十四小时。”
科尔则更冷静：“老板，直接物理清除容易，但后续麻烦会很多。‘港区兄弟会’盘踞多年，与警方、工会关系盘根错节。我们需要更……策略性的回应。”
陈晓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米勒眼中是纯粹的杀意，科尔眼中是算计的光芒。
“科尔，我要‘港区兄弟会’所有头面人物的详细资料，他们的生意，他们的弱点，他们背后的保护伞，以及他们竞争对手的名单。”陈晓语速平缓，却带着寒意，“米勒，让你的人做好准备。但不是现在。”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既然他们喜欢用火来打招呼……”陈晓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那是在梅机关和OSS面对最难缠的对手时才会露出的眼神，“那就让他们明白，玩火，是会自焚的。”
他决定不再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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