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染沉正指着树干上的苔藓，跟元菱龄说着辨认方向的窍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佻的“嘿”，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林间，瞬间打破了两人间的轻松氛围。
元菱龄的反应极快，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时就侧身躲到了树后，手悄悄摸向了口袋里的防身喷雾。
那是出发前特意准备的，此刻指尖已经触到了冰凉的瓶身。
纪染沉也立刻转过身，手里的树枝下意识横在身前，眼神警惕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动了动，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巴，手里还把玩着一把折叠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你是谁？”
纪染沉开口，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戒备，“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没回答，只是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扫过纪染沉，又落到树后的元菱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别这么紧张，我就是来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声踩在腐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们找的人，现在可不在这边哦。”
黑衣人脚步顿在离两人三米远的地方，指尖的折叠刀还在慢悠悠转着，语气里的轻佻藏都藏不住。
“怎么？不信？你们从进林子就走错方向了，再往北边找，就算找到天黑，也见不到想找的人……”
话没说完，纪染沉就冷不丁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废话真多。”
黑衣人转刀的动作猛地停住，帽檐下的眼神沉了沉，显然没料到会被这么噎住。
他盯着纪染沉，见对方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手里的树枝随意搭在身侧，站姿也松松垮垮，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早把他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怎么？我说错了？”
黑衣人扯了扯嘴角，试图找回气势，“你们现在掉头还来得及，要是再往前走……”
“要么说重点，要么滚。”
纪染沉又开口，这次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他甚至抬了抬眼皮，扫了眼黑衣人握着刀的手。
“别拿着把破刀在这晃，晃得人眼烦。”
躲在树后的元菱龄忍不住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见纪染沉这么直接的样子，真冷下来的时候，倒比元菱轩还呛人。
黑衣人被堵得说不出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攥紧手里的刀，往前迈了一步，刚想发作，就见纪染沉突然动了——手里的树枝像长了眼睛似的，“啪”地一声打在他的手腕上。
“嘶！”
黑衣人吃痛，刀差点掉在地上。
他捂着手腕后退，看向纪染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刚才那一下又快又准，显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黑衣人手腕吃痛，眼神瞬间变得阴狠，他没再废话，朝着身后的灌木丛猛地喊了一声：“六子！”
“来了！”
灌木丛里立刻传来回应，紧接着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个圆柱形的罐子，不等纪染沉和元菱龄反应，那人手指一扣，罐子顶端瞬间喷出白色的烟雾，带着刺鼻的气味，飞快地在林间弥漫开来。
“是催泪瓦斯！”
元菱龄脸色一变，立刻拉着纪染沉想往后退，可烟雾扩散得太快，辛辣的气味瞬间钻进鼻腔和眼睛，刺得她眼泪直流，喉咙也像被火烧一样疼。
纪染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下意识将元菱龄护在身后，想找地方躲避，可眼睛被烟雾熏得根本睁不开，只能凭着感觉往旁边的大树挪去。
可刚走两步，脚下就被枯枝绊倒，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元菱龄本就被烟雾呛得没了力气，被纪染沉一带，也跟着摔在地上。
两人趴在腐叶堆里，剧烈地咳嗽着，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流，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喷完催泪瓦斯的六子快步走到黑衣人身边，踢了踢地上的罐子，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哥，搞定了，这俩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黑衣人揉了揉还在发疼的手腕，低头看着在烟雾中蜷缩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算他们倒霉，谁让他们挡了老大的路。走，把他们拖到旁边的山洞里，别让人发现了。”
两人上前，一人架起纪染沉，一人拖着元菱龄，朝着林子深处的山洞走去。
林间的烟雾渐渐散去，只留下地上凌乱的脚印，和空气中残留的刺鼻气味。
陆御燃拨开最后一丛挡路的灌木，转头就看见宋兰斋蹲在地上，手里捏着根沾了泥土的草茎，正漫不经心地戳着什么。
而屈望榭则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眼神黏在宋兰斋身上，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按了按眉心，语气里满是无奈：“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正经点？现在是找人的时候，不是让你们在这磨洋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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