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牛浦郎在甘露庵里读书时,老和尚就问他是谁。牛浦郎赶忙作揖,老老实实的交代:“老师父,我姓牛,家就住在前面街上。小时候在浦口外婆家长大,所以小名叫浦郎。可惜我爹妈走得早,现在跟着七十多岁的爷爷生活。爷爷开了个小香蜡店,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每天都让我拿着账本去要赊账的钱。有一回我路过学堂,听到里面读书的声音特别好听,我一时没忍住,就偷了店里的钱买了本书来读,实在对不住,打扰到了您。”老和尚听了不但没生气,还挺欣赏他这种爱学习的精神,就说:“别人花大价钱请老师教孩子,那些孩子都不乐意学习。可你倒好,偷钱买书读,这份上进的心实在太难得了!不过这地上凉,琉璃灯也不够亮,大殿里有张桌子,上面还挂着油灯,光线比这儿好,你去那儿读吧。”牛浦郎赶紧谢过老和尚,紧跟着就进了大殿。进去之后,果然看见了一张方桌,上面还挂着油灯,环境那是又安静又舒适。从那以后,每天晚上牛浦郎就在这边读书,老和尚在另一边打坐,常常一学一读就到了半夜三更。
有一天,老和尚听到牛浦郎在念书,就走过去问他:“小施主,我还以为你买书读是为了考科举、求上进,怎么现在听你读的是诗啊?读诗有啥用呢?”牛浦郎回答说:“我们家就是做点小生意的,哪还敢指望通过考试出人头地?我就是念几句诗,附庸风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俗气罢了。”老和尚觉得牛浦郎说话有点水平,又问:“那这些诗你能读懂吗?”牛浦郎说:“这些诗很多都读不懂,不过要是有一两句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和尚说:“既然你喜欢,那就再读一段时间,到时我拿两本诗集给你看,保证你会更喜欢!”牛浦郎急着问:“老师父,到底是什么诗啊?现在就给我看看呗!”老和尚却笑着说:“别急,别急,过几天再让你看。”这可把牛浦郎给急坏了。
过了几天,老和尚要到乡下给人念经,这次出门要好几天。临走前,他锁上了自己的房门,还把寺庙里的事情托付给了牛浦郎。可这牛浦郎之前被老和尚整的心痒痒的,就一直嘀咕:“这老和尚到底藏着啥诗,一直不肯给我看,可把我馋得够呛。想来想去,求人不如求己!”等老和尚走了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到了夜晚,牛浦郎就撬开了老和尚的房门,然后溜进了老和尚的房间。他在屋里翻了个遍,就发现桌上只有香炉、灯盏、念珠和一些破旧的经书,哪里有诗集的影子。牛浦郎就纳闷了:“难道老和尚是骗我的?”他不死心的又开始翻找,结果在床上发现了一个枕箱,枕箱还被铜锁锁着。牛浦郎打开锁后,就看到里面包着两本精致的锦面线装书,上面写着“牛布衣诗稿”。他一下子就乐坏了:“苍天有眼,可算是找到了!”他赶紧把书拿出来,又重新锁好了箱子,关好房门后就离开了。
牛浦郎回到住处,把书拿到灯下一看,高兴得那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你要问他为啥这么开心?那肯定有缘由呀!原来他平时读的唐诗很难懂,而这些是现代人写的诗,他能看懂五六成。再看诗的题目,都是写给相国、督学、太史这些大官的,还有跟公子、太守之类的权贵一起游玩、告别的内容。牛浦郎心想:“原来会写诗就能跟这些大人物交往,不用考科举也能光宗耀祖!”他转念又一想:“这人姓牛,我也姓牛,诗稿上又只有‘牛布衣’这个名号,却没写名字。我不如把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号凑一起,然后再刻两个印章印在诗稿上,这不就成我的东西了吗?以后我就叫牛布衣了!”那天晚上,牛浦郎躺在床上,对以后的美好生活就更加向往了,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到了第二天,牛浦郎又从自家店里偷了几十个铜板,跑到吉祥寺门口刻印章的郭铁笔店里准备刻个印章。此时的他站在柜台外头,对着郭铁笔作了个揖,然后坐下说:“麻烦先生帮我刻两方印章。”郭铁笔递给他一张纸,就说:“请把要刻的字写下来。”
牛浦郎就去掉了自己小名里的“郎”字,然后在纸上写道:“一方刻阴文,就刻‘牛浦之印’;一方刻阳文,刻‘布衣’两个字。”郭铁笔接过纸,上上下下打量了牛浦郎一番,突然问道:“先生莫非就是牛布衣?”牛浦郎厚着脸皮回答:“‘布衣’是我的字。”
郭铁笔一听,就急忙从柜台里跑了出来,又重新恭恭敬敬地作揖,然后又请牛浦郎坐下,还端来了茶水,讨好地说:“早就听说有位牛布衣先生住在甘露庵里,他轻易不跟人见面,结交的也全是达官显贵。真是失敬!失敬!您的印章我马上就刻,可是刻章的钱我不敢收。我这儿还有几位朋友特别仰慕您,想着改天一起到府上拜访您。”
牛浦郎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慌得不行,生怕郭铁笔真跑到庵里,发现自己冒名顶替的事儿,于是就赶紧随口编瞎话说:“承蒙先生这么看得起我!不过现在邻郡有位大官请我去作诗,还得在那儿耽搁些日子,明天一早就出发。您就先别跑这一趟了,等我回来咱们再聚。印章我明早来取。”郭铁笔就答应了下来。等第二天,牛浦郎拿到刻好的印章后,就把它们印在偷来的诗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好。从这以后,他晚上还是照常跑到甘露庵里,装模作样地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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