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在沛县街头巷尾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浮土和枯叶,却吹不散空气中那股日渐浓厚的、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气息。陈胜败亡、群雄并起的消息,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早已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市井小贩、田间农夫、乃至深宅大院里的仆役,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变了天”的世道,以及沛县那位神秘的“军师将军”和那位看似随和、实则手段渐显的“沛公”。
军师将军府内,炭火烧得比往日更旺了些。赵政、萧何、曹参,以及被特意召来的刘邦,正围坐在那张铺着泗水郡地图的巨大木台旁。气氛比前几日的凝重多了几分务实与急切。
“军师,”萧何将几卷写满密密麻麻篆字的麻纸铺开,眉头微蹙,“新税则与平准仓的细则已初步拟定,然则,欲要推行,必先明法令,定规矩,使吏民皆知有所遵循,有所敬畏。否则,政令不出府门,万事皆空。”
曹参粗声附和:“萧功曹说得在理!军营里也是一样,光靠俺老曹吼破嗓子,没有白纸黑字的军法条令挂在墙上,那帮小子偷奸耍滑、争功诿过的事儿就断不了!得让他们知道,啥能干,啥不能干,干了有啥赏,犯了有啥罚,清清楚楚!”
刘邦盘腿坐在蒲团上,抓了抓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嘿嘿一笑:“要俺说啊,这立规矩是好事!可不能像秦朝那么搞,动不动就砍手砍脚,连坐杀头,吓得老百姓跟鹌鹑似的。咱们得立点……嗯,得人心的规矩!” 他这话说得糙,却意外地切中了要害。
赵政的目光扫过三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而清晰:“诸位所言,正是当下要务。无规矩,不成方圆。秦法之弊,在于繁苛酷烈,失却人心。我沛县欲立足,需有一套简而明、公而信的法度。此乃凝聚人心、稳固根基之基石。”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由他亲手订立、又最终成为帝国枷锁的秦律,缓缓道:“昔日商君立木取信,方使秦法畅行。今日,我沛县亦当如此。”
三日后,一个难得的晴朗冬日。虽然寒风依旧,但阳光慷慨地洒下,带来些许虚假的暖意。沛县县衙前那片还算宽敞的广场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有身着崭新号衣、持戈肃立的兵卒维持秩序;有穿着各色吏服、翘首以盼的各级胥吏;更多的是得到消息、从城内各处甚至周边乡里赶来的百姓、商贩、工匠,他们脸上带着好奇、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人声鼎沸,嗡嗡作响,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
广场前方,临时搭建了一座丈许高的木台。台前立着三根打磨光滑、一人合抱粗的硕大木柱,在阳光下泛着淡黄的光泽,显得格外醒目。木台两侧,站着精神抖擞的曹参麾下亲兵。萧何、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等文武要员,皆身着正式袍服,立于台侧,神情肃穆。刘邦今日也难得穿得周正,站在赵政身侧稍后的位置,努力想让自己的站姿显得更威严些,但那不时瞟向台下人群、咧咧嘴想打招呼又强行忍住的模样,还是透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市井气。
赵政依旧是一身半旧青衫,纤尘不染。他缓步走到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然而,一种无形的、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却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使得原本喧闹的广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抬起手,指向那三根光秃秃的木柱,声音清越,穿透寒冷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沛县父老,军民人等!”
“暴秦无道,律法繁苛,刑戮妄加,致使天下汹汹,民不聊生!今日,我沛县另立新章,与民更始!”
他话语一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
“此三木,今日便立于此处!乃为我沛县新法之象征!”
“自即日起,沛县之内,无论军民吏庶,皆需遵行《沛县新约》!此约只有三条,简单明了,望诸位谨记,口耳相传!”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音如同黄钟大吕,震响在广场上空:
“其一:杀人者,死!”
“其二:伤人及盗,抵罪!”
“其三:凡我沛县吏员,贪赃枉法、苛虐百姓、玩忽职守者,黜!重者,依律严惩不贷!”
三条律令,简洁到了极致,却如同三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没有连坐,没有肉刑(至少条文上没有),没有那些让人头晕目眩的繁琐条款。只有最原始,也最根本的公正!
广场上先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过于简单、却又直指核心的“新约”震住了。这与他们印象中秦朝那动辄数十卷、让人望而生畏的律法,简直天壤之别!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猛地吼了一嗓子:“好!!”
这一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瞬间,巨大的欢呼声、叫好声如同山呼海啸般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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