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看着刘邦离去,轻叹一声:“沛公此次,怕是真伤了心了。”
赵政面无表情,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的丰邑,眼神冰冷:“伤心,总比丧命好。欲成大事,些许背叛,些许折辱,算得了什么。” 他仿佛是在说刘邦,又仿佛是在对自己那跨越千年的灵魂低语。
刘邦带着一肚子对雍齿的怒火和对赵政决策的复杂心绪,领着一小队亲随,离开了沛县,沿着尘土飞扬的官道,向留县方向行进。时值春末,道路两旁的草木已十分茂盛,但战乱的痕迹依旧随处可见——荒芜的田地,被焚毁的村舍,以及偶尔可见的白骨,都让这支小队伍的气氛更加沉闷。刘邦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几乎一言不发。
这一日,行至砀县地界一处岔路口。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报,说有一支百多人的队伍正在路旁休整,看装扮不似军队,倒像游侠,但纪律尚可,为首的是个文士模样的年轻人。
刘邦本不欲节外生枝,正准备绕行,却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可知那为首之人名号?”
斥候答道:“听闻……姓张,名良,字子房。”
“张良?”刘邦眉头微皱,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摆了摆手,“不必理会,我们继续赶路。”
然而,命运仿佛在此刻伸出了无形的手。就在刘邦队伍即将与那支队伍错身而过时,那位名叫张良的年轻人却主动站起身,拱手施礼,声音清越:“前方可是沛公刘季将军?”
刘邦勒住马缰,有些诧异地打量过去。只见那年轻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身着素色儒袍,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光华流转,虽身处荒野,却气度从容,丝毫不显狼狈。他身后那百余名少年,虽衣衫各异,但个个眼神锐利,身形矫健,显然都非庸手。
“正是刘某。”刘邦在马上微微欠身,压下心中的烦躁,努力挤出一丝符合“沛公”身份的笑容,“不知张先生有何见教?”
张良微微一笑,笑容温和而富有感染力:“良尝闻沛公豁达大度,有长者风范,于沛县诛暴秦,立新约,保境安民,心向往之。今日偶遇,实乃天意。良欲往留县投奔景驹,既与沛公同路,不知可否结伴而行,路上也好请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言辞恳切,气度不凡。刘邦本就好结交,见此情形,那点不耐烦也消散了不少,便点头应允:“先生客气了,能与先生同行,是刘某的荣幸。”
两人并肩而行,起初只是些客套寒暄。但很快,话题便转到了天下大势。张良学识渊博,对各地反秦势力如数家珍,分析起章邯、项梁、田儋等人,更是鞭辟入里,许多见解让刘邦听得茅塞顿开,啧啧称奇。
“……故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昔太公望佐周文王……”张良谈及兴处,不禁引经据典,甚至将一些《太公兵法》中的精要,以浅显的方式道出。
刘邦虽读书不多,但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往往能举一反三。他听着张良的论述,只觉得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以往许多模糊不清的念头,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他忍不住拍案叫绝(虽然马背上并无案几):“妙啊!先生此言,真如拨云见日!刘某以往只知猛打猛冲,今日方知,这打仗还有这许多学问!”
他看向张良的眼神,从最初的客套,迅速转变为由衷的钦佩,甚至带着一丝炽热。此人,乃真国士也!若能得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当晚,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下扎营。篝火旁,刘邦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就不多的好酒,与张良对饮。他不再谈论天下大势,反而说起了自己早年间的种种趣事、糗事,言语风趣,自嘲而不失豪气,将市井之徒的狡黠与一方首领的胸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张良听着,时而莞尔,时而颔首。他见过太多夸夸其谈、目中无人的所谓豪杰,如刘邦这般毫无架子、坦诚率真,又能敏锐捕捉到他人话语中精髓的,实属罕见。他能感觉到,这位沛公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能够吸引人效忠的特质。
酒至半酣,刘邦忽然放下酒碗,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良,语气变得无比诚恳:“子房先生,不瞒你说,刘某此行,是去向景驹借兵,以收复被叛徒所占的丰邑。然观景驹、秦嘉之流,非成大事之人。先生大才,若屈居其下,无异于明珠暗投。”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刘某不才,愿虚左以待,请先生助我!你我同心,共谋大业,岂不快哉?总强过先生寄人篱下,空负平生所学!”
这番话,正中张良心坎。他出身韩国贵族,胸怀复国大志,更兼满腹韬略,自然不愿久居人下。景驹不过是他暂时栖身之所。而眼前的刘邦,虽起步不高,却让他看到了无限的潜力和一种……仿佛命中注定的契合感。
火光映照下,张良沉默了片刻,看着刘邦那充满期盼和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眼睛,终于缓缓起身,整理衣冠,对着刘邦郑重一揖:“承蒙沛公不弃,良,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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