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眼珠转动,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毒蛇般的阴冷:“大王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当务之急,是稳住洛水战线,绝不能让英布再进一步。臣已按您之前谕示,释放骊山刑徒,甄别其堪用者,充入军中,交由周勃将军严加管束与操练,或可暂解兵力燃眉之急。至于盈公子…被东海救去,细细想来,未必全然是坏事。”
“哦?”刘邦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平,示意他说下去。
陈平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诡笑,声音更低:“盈公子在东海手中,若…若因其伤势过重,或东海‘救治不力’,最终…不治身亡。大王试想,这笔血债,天下人会记在谁的头上?届时,我们只需稍加引导,散播消息,言东海假意救治,实则暗中加害,乃为报复大王您先前…与东海的一些误会。如此,非但能激发我军将士同仇敌忾之心,誓死抗楚,亦能让项羽那等莽夫,更加鄙夷东海之‘伪善’,或可减轻其对汉中的压力。此乃…祸水东引,一举两得。”
刘邦闻言,眼中凶光剧烈闪烁,胸膛起伏,显然被这条毒计说动了心。这确实是在当前不利局面下,一种极其狠辣却可能有效的扭转舆论、凝聚人心的手段。
一直沉默如同雕塑的张良,此刻却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沙哑:“大王,平弟此计,虽或可暂解舆论之困,然…终究有伤天和,过于酷烈,恐非长治久安之道。况且…盈公子,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血,血脉相连…”
“骨血?!”刘邦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打断张良,眼神复杂地瞪着他,有被触痛的恼怒,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与刺痛,“子房!你告诉孤,这乱世之中,刀剑无眼,人心叵测,骨血亲情,有时反而是最大的负累!他若心中真有孤这个父亲,何至于…何至于此?!” 他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后面的话语带着倒钩,会撕裂他自己的喉咙。他烦躁地大力挥手,如同驱赶苍蝇,“去!都给孤退下!按…按陈平说的,先去办!”
陈平躬身,悄然退下,嘴角那丝计谋得售的冷意终于不再掩饰。张良则深深看了刘邦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怜悯、无奈,还有一丝深藏的失望,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默然一揖,也随之离去。空旷而华丽的大殿内,只剩下刘邦一人,对着跳跃不定、将灭未灭的烛火,他的影子被拉扯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如同他此刻纷乱如麻、备受煎熬的内心。
望仙城,码头。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着猎猎旌旗。“海丰号”巨大的船身缓缓靠岸,抛下沉重的缆绳。早已等候在码头上的望仙城民和东海驻军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这艘补给船的抵达,不仅带来了急需的新式农具、各类书籍典籍、药品布匹,更带来了来自东海本部的正式嘉奖令和对他们坚守与发展的肯定。
徐稷和田穰并肩站在码头最前方,看着船员与望仙城民熟练地协作,将一箱箱物资井然有序地卸下,气氛热烈而融洽。经过连番风雨洗礼,尤其是共同挫败猎头族袭击、揭露并抵御汉中阴谋之后,望仙城与东海之间的关系,已从最初的试探、合作,淬炼得如同礁石般坚不可摧。
城内,原本的学堂规模扩大了一倍有余,更多望仙城的少年,无论他们是徐福先贤的后裔,还是逐渐融入的本地土着孩童,都开始穿着统一的素色学服,坐在明亮的课堂里,跟随着来自东海的先生,系统学习方块字的奥秘、算筹的运用,以及那些能解释风雨雷电、作物生长的简单格物道理。琅琅读书声,已成为这座古老城池新的乐章。
那位曾经对东海器物抱有疑虑的老工匠,如今几乎将工坊当成了家。他如饥似渴地钻研着东海工匠带来的关于风力传动、水力锻锤、金属淬火等更先进的技艺,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将望仙城传承了百年的、利用潮汐落差进行灌溉的独到法门,以及那结构奇特、能在波涛中保持惊人稳定性的“平衡海舟”的制造秘诀,倾囊相授。技术的火花在这里碰撞、融合,孕育着新的可能。
田穰亲自指导开辟的“火种”和“金黍”示范田,更是迎来了意义非凡的第一次收获。当那沉甸甸、鲜红欲滴如宝石般的番茄果实,和金灿灿、颗粒饱满似金豆的玉米棒子,被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呈现在所有参与耕种的城民面前时,引发的欢呼声直冲云霄。实实在在的丰收,饱满的粮仓,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或古老相传的训诫,都更具说服力。徐稷趁热打铁,颁布了更为详尽、鼓励垦荒和推广新作物种植的法令,东海带来的这些高产作物,正以其顽强的生命力和丰厚的回报,在这片海外的沃土上,深深扎根,开枝散叶。
而此刻,望仙城的实际军事统帅,被赵政委以重任、镇守这东海南大门的韩信,正一身轻甲,未着披风,站在城头最高的了望塔上。他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广袤的海面、繁忙的港口以及城外郁郁葱葱的田垄。他刚结束对周边几个重要岛屿的例行巡视归来,确保这条通往东海本部的海上走廊绝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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