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也笑着点头:“确是妙招。看来周院正那场审计风波,虽起于争执,倒也逼出了些好规矩。”
萧何提起笔,在那新增的条款旁边,寥寥几笔,画了一个小巧玲珑、仿佛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图案,随后批注:“此条甚妥,既防贪腐之嫌,又重技术之实。准。”
接着,两人继续处理账目。对于超支部分,尤其是青石采购项,他们严格按照新规,附上了详细的说明,并特意将墨家工匠的初步核验意见作为附件,一并整理好,派专人送往议事院备案。萧何特意交代信使:“告知议事院同仁,往后行政院所有超支报备,凡涉及技术、物料类,皆会同步提交匠人核验或类似证明材料,以供参详。”
曹参则拿着萧何之前关于“罚请茶汤”的构想,去细化《行政院违规报备惩处细则》。他琢磨着措辞,最终写道:“凡未按规在三日内补交紧急报备文书者,责任人需自费,邀请参与该事项核验的监察院吏员或匠人(不少于三人),于洛水畔任一所茶肆,饮‘清心茶’一次,以示惩诫,兼通情谊。”写到这里,他觉得似乎还不够明确,又提笔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注脚:“茶品由被惩处者自选,然需符合‘价廉味正’之原则,单壶售价不得超过一贯钱。”
放下笔,他对着身旁协助文书工作的年轻属官玩笑道:“这条款可得写清楚喽,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想借此机会巴结上官或匠师,选了那价值千金的名茶,岂不是违背了‘清心’的本意?到时候,就罚他连着请三壶,让他好好‘清一清’自己的钱袋,也‘清一清’不该有的心思!”属官闻言,忍不住掩口低笑起来。
夜色渐深,监察院值房内,周亚夫仍未离去。他面前摊开着钟离眛送来的田氏账目摘要,以及那份静静躺在木匣中的茶渍审计页。田氏的账目,表面清晰,深处却似乎藏着未曾明言的关联与模糊地带;而那页茶渍,则像是一个无声的见证,提醒着他晨间那场风波,以及风波后正在悄然落地的新规。
他的指尖再次拂过那粗糙的茶渍痕迹,眉头微锁。
“账目含糊……伙计失言……”
他低声沉吟。
“若无私弊,何须如此?”
灯火跳跃,将他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田氏一案的真相,似乎就隐藏在这些看似平常的细节与刚刚确立的规矩之下,等待着他去揭开。而这一切,都始于那杯不慎打翻的茶水,和那一场关于“度”的激烈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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