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各位首领,”张良指着那物事,声音清朗,“此乃我华绥工部与墨家匠人,特为岭南水田地形改良的‘轻便秧马’。寻常耕具,弯腰曲背,一日插秧不过半亩,劳累不堪。以此秧马操作,人可坐于其上,滑行自如,省力过半,即便女子,一日亦可轻松完成一亩有余。”
他话音刚落,龙且便洪声补充道:“没错!这玩意儿,咱们在北边试验过,好使得很!比你们现在用的耒耜、直辕犁,强了不止一倍!”他话语直白,甚至带着点武人的莽撞,却瞬间吸引了所有越人首领的目光。有人好奇,有人怀疑,更有人面露不悦。
一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首领阿蛮猛地站起,他是西瓯部有名的大力士,最擅长渔猎,对农耕向来不太看重。他指着秧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雅言喝道:“中原的‘铁疙瘩’、‘木架子’,有什么好?我们越人用耒耜耕地,用渔叉猎兽,过了几千年!这东西,轻飘飘的,能比我们的力气管用?”
殿内气氛瞬间有些紧张。赵佗微微蹙眉,却没有出声制止,显然也想看看华绥使者如何应对。
龙且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声震屋瓦。他一步跨到阿蛮面前,两人身材相仿,气势竟不相上下。“阿蛮首领是吧?听说你是西瓯第一勇士,叉鱼的本事天下一绝!光说没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阿蛮一愣:“比?比什么?”
“就比耕地!”龙且大手一挥,指向宫外,“找一块水田,你用你的耒耜,我用这秧马,再配上我们带来的曲辕犁!看谁先耕完一亩地!你要是赢了,我这批带来的所有农具,随你挑十件!我龙且再给你牵马坠蹬,叫你一声大哥!可你要是输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也不用你叫大哥,就把你那手‘一叉入水,必中鱼鳃’的绝活,教教我手下的儿郎,怎么样?”
这充满江湖气的赌约,瞬间冲淡了朝堂的严肃。阿蛮被他激得血气上涌,加上对自己力气和传统工具的自信,当即吼道:“比就比!怕你不成!”
赵佗和其他首领也来了兴趣,纷纷移驾宫外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水田旁。
阳光下,水田波光粼粼。阿蛮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手持厚重的木耒,低吼一声,奋力插入泥土,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费力。而龙且则不慌不忙,将曲辕犁套好,自己坐上那轻便秧马,双脚一蹬,秧马轻巧地滑行出去,手中的犁铧随之破开泥土,留下笔直而深匀的沟壑。他的动作看起来远不如阿蛮那般费劲,速度却快了一倍不止!
围观的越人从最初的喧哗,渐渐变得安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泥土被翻开的哗哗声。阿蛮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雨,但速度明显落后。最终,当龙且轻松耕完最后一垄,跳下秧马,面不改色地拍拍手时,阿蛮还在田中间奋力挣扎,距离终点尚有相当一段距离。
胜负已分。
龙且走到气喘吁吁、满脸不可置信的阿蛮面前,笑着伸出手:“阿蛮首领,承让了!你的力气,龙且佩服!不过,这农具嘛……嘿嘿。”他指了指身后的秧马和曲辕犁,“好东西,得试试才知道。”
阿蛮看着龙且伸出的手,又看了看那轻松耕完一亩地的农具,脸上的倔强终于化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猛地握住龙且的手,声音闷闷的:“我阿蛮说话算话!叉鱼的技巧,教给你们!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露出光芒,“这犁,这秧马,得先给我们西瓯部!”
龙且大笑:“好说!管够!”
一场可能引发外交风波的文化冲突,就在这充满烟火气的田埂比试中,化为无形。赵佗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他转向张良,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张先生,华绥国之诚意,与务实之风,本王今日见识了。这《岭南归附协议》,细节我们可以慢慢谈。”
与此同时,在番禺城外的第一批“农耕教习营”已经搭建起来。来自北境的兵士们在龙且的严令下,努力收敛着沙场煞气,笨拙地跟着行政院选派来的、曾在荆楚任职的李吏学习简单的越语。
“水……田……”李吏指着眼前的景象,一字一顿地教。
兵士们跟着念,语调古怪,惹得远处围观的越人孩童咯咯直笑。
一个叫张强的兵士,想跟一位越人老妪买些当地特产的“蕉布”,他努力回忆着李吏教的词,大声道:“阿婆,蕉叶!买蕉叶!”
那老妪疑惑地看着他,转身真的抱来一大捆翠绿的新鲜芭蕉叶,塞到他怀里。张强抱着沉甸甸的蕉叶,目瞪口呆,周围的同伴和越人百姓顿时笑作一团。最后还是路过的一位中原老农王伯帮忙解围,用刚学的几个越语词加上手势,才帮张强买到了想要的蕉布。事后,张强被同伴们好一顿调侃,还被罚去给教习营里帮忙的越人姑娘们送了三天蕉叶当“赔礼”,反而因此结识了几位越人朋友,学会了更多生活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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