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的“意外”死亡,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湖面,在民兵连内部激起了无声的巨浪。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在少数人眼中蔓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破釜沉舟的决绝。
路也站在连部的窗前,看着操场上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民兵。阳光很好,年轻人的口号声也算响亮,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涌动的紧张。他知道,连队里还有眼睛在盯着他们,也许是迫于压力,也许是别有用心。内部的清理,远未结束。
“路队,”王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山猫’那边传来最新消息,确认‘蜂巢’有至少两个出入口,除了废弃纺织厂的那个,还有一个疑似在相邻的化工厂排污管道附近。内部结构不明,但电力活动和通讯信号频繁,守卫森严,有轮岗制度,看起来不像临时据点。”
路也转过身,脸上看不出表情:“像是个经营已久的老巢。”
“对。而且,”王浩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冰冷的光,“我截获到一段非常短暂的加密通讯片段,来源指向‘蜂巢’,接收方……信号特征经过多次伪装,但最终溯源的大致方向,是省军区某个家属院区域。”
省军区家属院!路也的心猛地一沉。这几乎间接印证了李振国的嫌疑。任建军背后的人,手眼通天,其势力范围可能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证据呢?确凿的证据?”路也追问。
王浩摇了摇头:“只有指向性的信号特征,无法作为法庭证据。对方非常谨慎,通讯时间极短,内容无法破译。”
路也沉默片刻。没有铁证,一切指向性的怀疑,在强大的权力面前,都可能被轻易扭曲、反噬。他们现在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对面是隐藏在迷雾中的枪口。
“我们必须拿到‘蜂巢’里的东西。”路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周阳用命换来的线索,不能断在我们手里。”
详细的作战计划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紧锣密鼓地制定。目标:潜入“蜂巢”,获取核心证据(账本、交易记录、通讯备份等一切能指向李振国及背后势力的材料),并尽可能确认任建军是否藏身其中。行动代号:“掘墓”。
参与行动的,只有路也、赵磊、王浩以及“山猫”小组的三名骨干,共计六人。这是他们目前能绝对信任的全部力量。人贵精不贵多。
行动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凌晨两点。这是人类生理上最为困倦的时刻,也是对方守卫可能最为松懈的时候。
行动方案,放弃了强攻,完全采取隐秘潜入。由“山猫”小组负责外围警戒、清除暗哨并提供撤退掩护。路也、赵磊、王浩三人组成潜入小组,从化工厂那个更为隐蔽的排污管道入口进入。王浩负责技术支援,包括信号屏蔽、监控干扰和电子开锁;赵磊负责武力护卫和突破;路也负责指挥和核心证据的搜寻与获取。
这三天,是煎熬的三天。路也三人依旧按部就班地出现在连部,参加“学习”,表现“服从”。路也甚至主动写了一份“深刻”的检查,对自己“擅自行动”的行为进行了“反思”。这份检查被某些人当成了路也“服软”的信号,连带着来自上面的压力似乎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但暗地里,最后的准备工作在深夜的废弃厂房里进行到了极致。装备被反复检查调试,行动路线和应急预案被一遍遍推演,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咀嚼。他们甚至搞到了“蜂巢”所在区域多年前的建筑图纸(虽然对方肯定进行了改造,但主体结构和大致的管道走向仍有参考价值),并据此制作了精细的沙盘。
赵磊将一把磨得锋亮的军刺插入靴筒,冷冽的金属光泽映照着他眼中压抑的火焰。“妈的,这次非得把这群王八蛋的老窝掏干净不可!”
王浩则最后一次测试着他的装备:微型无人机、高频信号干扰器、万能解码器……他的手指在冰冷的仪器上划过,眼神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入口处的监控和传感器我会解决,但进入内部后,干扰不能太强,否则会触发他们的警报系统。你们最多有四十分钟。”
路也检查着手中的微声手枪,子弹压满,保险开关灵活。他的目光扫过沙盘上那个代表“蜂巢”的红点,眼神锐利如鹰。“四十分钟,足够了。”
行动前夜,路也独自一人爬上工业园区最高的水塔。夜风凛冽,吹动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脚下,是沉睡的城市,灯火阑珊,一片祥和。而在这祥和的背面,却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黑暗与罪恶。
他想起了林霄,还在医院里与伤痛抗争;想起了周阳,那带着解脱和愧疚的眼神;想起了小斌,和他手中那枚沉甸甸的、用生命换来的军功章;更想起了自己穿上这身民兵服装时,曾经立下的誓言。
“保家卫国……”路也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在夜风中,这誓言显得如此沉重,却又如此神圣。他知道,明天的行动,九死一生。但有些路,明知道布满荆棘,也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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