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翻越一片被黑水腐蚀得如同巨大蜂巢的、布满孔洞的黑色岩山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一处位于巨大背斜山体凹陷处的、背风的岩石平台。平台面积不大,但足以让队伍短暂休整。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辐射强度奇迹般地降到了“深黄”级别,虽然依旧致命,但至少不再是瞬间致死的幽紫。一股微弱但清澈的地下泉水从岩缝中渗出,在平台边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这对于干渴交加的队伍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
“就在这里!休整半个星移!”风后疲惫地下令,声音沙哑。云车缓缓降落在平台上,幸存的轩辕族人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贪婪地扑向那小小的水洼,也顾不上辐射污染,用手捧着水大口吞咽、清洗伤口。压抑的呻吟和低低的啜泣声在岩壁间回荡。人数,比离开南极时,少了近三分之一。每一个空着的云车位置,都像一道无声的伤口,提醒着他们这一路的代价。
风后没有休息。她站在平台边缘,眺望着来路方向那被病态光晕笼罩的废土,又抬头望向那片令人窒息的铅灰色天空。胸前的暗红晶石依旧在不祥地脉动。黎枢在她身边,默默展示着测绘仪上的末日图景——不断扩大的黑水墨点,步步紧逼的洪水倒计时,以及……一个刚刚出现在投影边缘、代表着高强度深空能量扫描源的、闪烁的猩红三角标记!
“族长……”黎枢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阿努比的侦察舰……已经进入近地轨道……它们……锁定信号源了……” 他指了指风后胸前的暗红晶石。
风后沉默着,手指死死抠进坚硬的岩石里,指节发白。她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平台上所有幸存的族人。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被辐射侵蚀得形容枯槁、写满疲惫与恐惧的脸庞,扫过那些被伤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伤员,最后落在静静伏在云车上、虽然清醒却虚弱得连抬头都困难的司通身上。
“族人们!”风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沉重如山的疲惫,却又蕴含着最后的、火山般的愤怒,“我们一路奔逃,穿越辐射炼狱,目睹同胞凋零,只为一个渺茫的希望——乞力马罗之柱!但现在……”她指向测绘仪上那逼近的洪水标记和猩红的三角信号,“洪水将至,星空猎手也已张开獠牙!而这一切的根源,就在我身上!”她用力拍打着自己胸前的暗红晶石,那东西如同心脏般猛烈搏动了一下,发出更刺眼的红光。
“盘古族!我们的同胞!为了保全坤渊圣坛,为了隔绝阿努比舰队的威胁,启动了‘地脉共振器’,引发了这场灭世的地鸣!这还不够!”风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刻骨恨意,“他们把我们轩辕一族,当成了最后的祭品!当成了吸引豺狼的诱饵!这‘生命信号放大器’,就是他们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绞索!是他们‘绝地天通’计划里,最冰冷、最恶毒的一环!他们斩断的不是天地联系,他们斩断的是我们全族最后的生路!是要用我们轩辕全族的尸骨和绝望的哀嚎,去误导、去喂饱那些星空中的豺狼,为他们的苟且偷生铺路!”
“无耻!”
“叛徒!”
“我们被抛弃了!”
“盘古族!我诅咒你们!”
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悲苦瞬间爆发!幸存的轩辕族人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愤怒的嘶吼和绝望的咒骂,有人捶打着地面,有人掩面痛哭。被同胞背叛的痛苦,远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
风后任由族人的情绪宣泄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一种看透一切后的决绝:“是的,我们被抛弃了。乞力马罗之柱,或许能让我们在洪水中多喘息几天,但星空中的猎手不会放过我们胸前的信号源。最终,我们依旧难逃一死,甚至可能引来阿努比对这片新生大地的毁灭性打击。既然横竖都是死……”她的目光变得如同淬火的星辰,扫过每一个族人的眼睛,“我们为何还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为何还要用我们最后的生命,去成全盘古族那懦夫般的‘绝地天通’?!”
她猛地挺直脊背,声音如同惊雷,在岩壁间炸响,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向死而生的悲壮:
“我们选择留下!”
“我们选择与这片承载了我们所有苦难、也孕育了轩辕血脉的大地共存亡!”
“我们选择,在这片被诅咒的废土之上,在这即将到来的灭世洪涛之中,向那些背叛者,向那些星空的窥视者,发出我们最后的怒吼!”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魂飞魄散!我们轩辕族,不做引颈就戮的祭品!我们要做这片土地最后燃烧的火种!”
“留下!”
“共存亡!”
“不做祭品!做火种!”
短暂的死寂后,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猛然爆发!所有幸存的轩辕族人,无论伤重与否,都挣扎着站了起来,挺起了胸膛!他们脸上还带着辐射的溃烂和泪痕,但眼中的绝望和恐惧,此刻已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玉石俱焚的决绝所取代!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身为“诱饵”的屈辱,在这一刻化为了最纯粹的反抗意志!他们挥舞着武器,敲击着胸甲,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汇聚在一起,竟短暂地压过了风中的呜咽,带着一股惨烈而悲壮的豪气,直冲铅灰色的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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