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的时刻到来了。粗糙的陶片被投入瓮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每一声都敲打在关心这场审判的人心上。结果揭晓:二百八十票对二百二十票。微弱多数,但足以致命——苏格拉底被判有罪。
当法官询问苏格拉底认为何种刑罚合适时,会场再次陷入死寂。按照惯例,被告通常会提出流放或罚款,以争取陪审团的宽宥。
苏格拉底站直了身体,目光扫过那些决定他命运的同胞,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刑罚?”他的声音回荡在会场,“如果你们认为,用诘问促使你们省察自身、追求智慧和美德是一种罪行,那么,我建议城邦给予我的最高‘奖赏’——在市政厅(Prytaneum)终身用膳,以表彰我对城邦精神健康的贡献,如同表彰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冠军!” 会场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和嘘声。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嘲讽!是对法庭和陪审团尊严的践踏!
苏格拉底抬手,压下喧嚣,语气转为一种深沉而肃穆:
“当然,我知道这不可能。那么,我的朋友们建议我缴纳三十米纳的罚金,他们愿意为我担保。” 他提到了柏拉图等人的名字。
“但雅典的人们啊,我真正的选择是:我拒绝逃亡。”
“拒绝逃亡”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连那些最敌视苏格拉底的人都愣住了。逃亡是当时被判死刑者最常见的、几乎是默认的选择。以苏格拉底的智慧和声望,他完全有机会在行刑前逃离雅典,去往别的城邦,继续他的哲学生涯。
苏格拉底的目光投向石柱顶端,与那双金色的瞳孔遥遥相对,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他的眼神异常清澈,如同暴风雨后洗过的天空。
“如果我逃亡,”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无异于承认了法庭对我的判决是公正的,承认了我的行为是错误和有罪的。但我坚信,我所做的一切,是在履行神赋予我的职责——唤醒沉睡的灵魂,引导他们走向智慧和美德。逃离,是对真理的背叛,是对我所教导青年们的背叛!如果城邦的法律,因为无法容忍质疑和思考而判处我死刑,那么,我将用我的生命来证明:对真理的忠诚,高于对死亡的恐惧!对灵魂的守护,有时需要付出最沉重的代价。一个真正的人,应当坚守他所认定的原则,即使这原则将他引向死亡。”
他的话语没有慷慨激昂的煽动,只有磐石般的坚定和殉道者的坦然。他选择留下,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用生命扞卫他所坚信的——思想自由的价值,以及质疑和思考对于人类灵魂不可或缺的意义!他要用自己的死亡,作为对蒙昧、不义和思想禁锢最有力的控诉和最后的启蒙!
石柱顶端,司通的身体猛地绷紧了。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苏格拉底那平静话语下蕴含的决绝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熔岩,狠狠冲击着它灵魂深处最坚固的堡垒。
守护!
这个贯穿了它漫长而坎坷生命的核心词汇,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震撼灵魂的含义!
它曾是尼巴鲁神王之子,用利爪和灵能守护挚友月羽,却未能阻止悲剧。
它曾是白垩纪焦土上的异乡客,用猫科动物的敏捷和逐渐觉醒的力量守护露西的原始族群,为他们驱赶掠食者,带来火种。
它曾是金字塔战役的复仇者,与盘古戬、斯芬克斯并肩,为了守护人类免于被活体核心吞噬而战。
它曾是南极灾难的见证者,燃烧最后的神王血脉,撑起灵能护盾,守护轩辕族和人类火种穿越辐射与洪水的死亡之路。
它一直以为,守护意味着战斗,意味着力量的对抗,意味着在最前线用身体筑起屏障,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去消灭威胁——就像盘古戬封印阿努比核心,就像斯芬克斯化为石像守护盘古锏。
然而,眼前这个手无寸铁、即将被自己同胞处死的人类老者,却用他平静的拒绝逃亡,向它昭示了守护的另一种维度,另一种力量!
苏格拉底没有挥舞刀剑,没有施展任何超凡的力量。他面对的威胁,不是看得见的恐龙利爪,不是阿努比的机械造物,也不是滔天的洪水或宇宙的射线。他面对的是人类自身的愚昧、偏见、恐惧和由这些负面情绪催生出的、披着法律外衣的不义!他用什么守护?用他的思想!用他毫不妥协的诘问!用他选择直面死亡来扞卫思想自由和追求真理权利的巨大勇气!
他不是在用身体挡在威胁之前,而是在用生命点燃一盏灯!一盏名为“理性”、“质疑”和“坚守原则”的明灯!这盏灯的光芒,或许无法立刻驱散所有的黑暗,但它会穿透死亡的阴影,照亮后来者的道路,成为人类精神世界中永不熄灭的火种!这才是最深沉的、最本质的守护——不是替代他人去战斗,而是赋予他们战斗的武器——思考的能力和坚守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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