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队伍抵达潍坊与昌乐交界的一处河谷。这里本是地图上标注的休整点,可刚靠近河谷,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斥候先行探查,很快返回禀报:“将军,河谷里有数百具明军尸体,还有不少被烧毁的帐篷,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陈武立刻带人前往查看。河谷的沙滩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尸体,大多穿着明军号服,有的身中数箭,有的被马刀砍断了肢体,死状凄惨。不远处的帐篷被烧得焦黑,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长枪、破损的盾牌,还有一些未被抢走的发霉干粮。
“看尸体的僵硬程度,应该是昨夜死的。”一名老兵蹲下身,检查着尸体上的伤口,“这些伤口都是马刀造成的,是后金的战法。看来是溃兵在这里扎营,被后金游骑追上屠杀了。”
陈武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惨状。数百名明军,即便再溃散,也不至于毫无抵抗便被全歼,说到底,还是军心已散,斗志全无。他想起王巢临行前的叮嘱:“明军派系林立,各自为战,指望他们协同抗敌,无异于痴人说梦。”如今看来,这话竟半点不假。
“将军,前面发现几名幸存的明军!”斥候再次来报。
陈武顺着斥候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河谷下游的芦苇丛里,蜷缩着三名明军士兵,其中一人腿部中箭,正痛苦地呻吟着。陈武挥了挥手,亲兵立刻上前将三人带了过来。
“别杀我!别杀我!”三人见到陈武,立刻跪地求饶,脸上满是恐惧。
“我们不是后金兵。”陈武沉声道,“你们是哪里的守军?为何会在这里被袭击?”
其中一名士兵颤抖着答道:“我们是永平卫的……城破后,我们跟着千户大人往南逃,昨晚在这里扎营,没想到后金游骑突然杀过来……千户大人战死了,我们躲在芦苇丛里才逃过一劫……”
“后金游骑有多少人?往哪个方向去了?”陈武追问。
“不清楚……天黑看不清,大概有几百人……杀完之后就往北去了,好像是去通州方向……”士兵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陈武眉头紧锁。后金游骑竟已深入到潍坊外围,看来京师的形势比想象中更危急。他对亲兵吩咐道:“给他们一些干粮和水,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往南走,别再往北了。”
亲兵立刻拿出干粮和水递给三人。三人接过,连声道谢,拖着受伤的同伴,一瘸一拐地往南逃去。
“将军,后金游骑就在附近,咱们要不要改道?”步兵校尉上前问道。
“不能改道。”陈武摇头,“改道会延误行程,万一赶不上京师战事,公子的计划就全白费了。传令下去,加强警戒,骑兵在前开路,火枪兵居中,步兵殿后,一旦发现后金游骑,立刻隐蔽,不得主动迎战!”
队伍再次出发,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将士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河谷的风带着血腥味吹过,不少新募士兵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却没有一人敢出声——他们都记得王巢的命令,违令者,立斩。
傍晚时分,队伍抵达潍坊外围的一处山林。这里远离官道与驿站,是绝佳的隐蔽扎营点。将士们刚搭建好帐篷,斥候便带来了更坏的消息:“将军,潍坊县城里乱成一团了!知府带着家眷弃城而逃,县衙的差役趁机劫掠商铺,不少百姓跟着往南逃,说是后金游骑很快就要到了。”
陈武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潍坊县城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城中升起的浓烟,以及官道上络绎不绝的逃难人群。他拿出王巢给他的密令,再次翻看——密令上写着“遇城池乱局,不得介入,加速通行”,这与他此刻的想法不谋而合。
“传令下去,今夜不扎营,连夜行军!”陈武果断下令,“绕过潍坊县城,从城西的山道穿过去,务必在明日天亮前抵达沧州外围!”
将士们立刻拆毁帐篷,收拾好物资,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穿过山林。城西的山道狭窄而陡峭,战马几乎是贴着岩壁前行,不少士兵的手脚被荆棘划伤,却依旧咬牙坚持。走到半山腰时,山下传来了逃难百姓的哭喊声,夹杂着差役的呵斥声,听得人心中发紧。
“将军,你看!”一名骑兵指着山下,语气中带着愤怒。
陈武低头望去,只见几名差役正拖拽着一名年轻女子,女子的家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差役一脚踹开。不远处,几名溃兵正搬着从商铺里抢来的绸缎,嬉笑着往南走,完全不顾旁边百姓的死活。
“这些败类!”骑兵校尉怒不可遏,就要策马冲下去,却被陈武一把拉住。
“住手!”陈武沉声道,“公子有令,不得介入地方乱局,咱们的任务是赶赴京师,不是管这些闲事!”
“可他们在劫掠百姓啊!”骑兵校尉急声道,“咱们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还算什么明军?”
“明军?”陈武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山下的溃兵与差役,“他们配叫明军吗?咱们是登州卫的兵,不是朝廷的摆设!保住自己,赶到京师,重创后金,才是对百姓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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