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员们连忙记下,篝火的光芒映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满是认真。
正月十八清晨,队伍抵达通州城外。刚过护城河,便看到一群身着绯色官服的人站在城门等候,为首者头戴乌纱帽,腰系玉带,正是朝廷派来的使者——礼部员外郎宋濂。
“可是登州来的王百户?”宋濂快步上前,脸上堆着笑容。
王巢翻身下马,拱手行礼:“正是末将王巢,不知大人在此等候,有失远迎。”
“王百户客气了!”宋濂连忙扶起他,语气热切,“陛下听闻你在永平府大破后金,斩杀数千敌军,大喜过望,特命本官在此等候,传旨召你即刻入京,在紫禁城觐见!”
话音刚落,宋濂身后的两名小吏立刻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登州百户王巢,督师永平,屡破后金,斩敌四千余级,救民两千余众,忠勇可嘉。着即率部入京,觐见朕躬,另有封赏。钦此!”
“臣王巢,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巢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圣旨,心中却暗自警惕——崇祯帝向来多疑,此次召见,既是恩宠,亦是考验。
宋濂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王百户快请起!陛下已在紫禁城备好宴席,就等您了!”他目光扫过王巢的队伍,见军容严整、缴获丰厚,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却很快掩饰过去,“这些缴获物资,不如先交由本官派人看管,待您觐见陛下后再做处置?”
王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宋大人好意,只是这些物资皆是弟兄们浴血所得,末将想亲自带入京城,交由陛下查验。”
宋濂碰了个软钉子,却也不敢强求,只得讪讪笑道:“王百户考虑周全,是本官失言了。”
王巢不再理会他,转身召集陈武、李虎与讲武堂学员,沉声道:“入京之后,尔等需谨言慎行。陈武,你率火枪营与步兵营驻守城外驿站,不得擅自入城;李虎,你带二十名骑兵随我入宫,其余骑兵看管物资;周文,你带讲武堂学员整理好作战记录与缴获清单,随时待命。”
“公子,那您入宫岂不是太危险了?”李虎急道,“末将带一百名骑兵随您入宫!”
“不可。”王巢摇头,“皇宫禁地,岂能容数百骑兵入内?二十人足矣。记住,入宫后无论见到何人,都需低头行礼,莫要多言,更不可露锋芒。陛下多疑,若让他觉得咱们恃功自傲,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喏!”
王巢又特意叮嘱周文:“作战记录要客观,既要说胜利,也要说不足;缴获清单要详实,一丝一毫都不能错。陛下问起,便如实回答,不可夸大其词。”
周文连忙点头:“公子放心,学生明白。”
安排妥当后,王巢换上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这是祖大寿特意送给他的,说是便于入宫觐见。他将圣旨贴身收好,又检查了李虎等人的武器,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翻身上马,带着二十名骑兵,跟在宋濂身后,朝着京师的方向疾驰而去。
沿途的景象愈发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百姓们见到王巢的队伍,纷纷驻足观望,低声议论:“这就是在永平府打鞑子的王将军吧?果然年轻有为!”“听说他杀了四千多鞑子,真是大英雄!”
王巢目不斜视,勒马走在中间,心中却波澜起伏。他知道,京师不仅是大明的都城,更是权力的漩涡。崇祯帝的召见,或许是他青云直上的契机,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开端。
行至正阳门外,宋濂停下马:“王百户,皇宫禁地,马匹需在此等候,您随本官步行入宫。”
王巢点头,示意李虎等人在此等候,自己则跟着宋濂,穿过正阳门,走进了这座象征着大明权力核心的城池。红墙黄瓦,飞檐斗拱,每一处都透着威严与肃穆。沿途的侍卫见到宋濂,纷纷行礼,目光落在王巢身上时,却带着审视与警惕。
穿过太和门,宋濂指着前方的太和殿:“陛下就在殿内等候,王百户随我进去吧。”
王巢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跟在宋濂身后,一步步走进太和殿。殿内烛火通明,数十名文武大臣分列两侧,正前方的龙椅上,坐着一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年轻人——正是崇祯帝朱由检。
“臣王巢,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巢双膝跪地,声音沉稳。
崇祯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平身吧。朕听闻你在永平府以三千兵力,大破后金数万大军,斩杀四千余级,救回百姓两千余人,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王巢起身,垂首答道,“只是此战能胜,并非臣一人之功,实乃弟兄们奋勇杀敌、百姓鼎力相助,以及祖将军等诸位同僚牵制敌军之功。臣不敢独揽其功。”
崇祯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难得你如此谦逊。朕已派人核查,你所言句句属实。你不仅战功赫赫,还严守军纪,深得民心,实属难得。”他顿了顿,提高声音,“传旨!封王巢为游击将军,赏银五百两,绸缎百匹!其麾下将士,皆有封赏!”
“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巢再次跪地谢恩,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王巢的身上,却暖不了他那颗警惕的心。他暗暗叮嘱自己,入京之后,唯有谨言慎行,才能在这权力的漩涡中立足,才能保住麾下的弟兄与永平府的百姓。
而此刻的通州城外,陈武正带着士兵们加紧训练,李虎则守在物资旁,目光紧紧盯着京师的方向。讲武堂的学员们围在一起,反复核对作战记录与缴获清单,生怕出现半点差错。他们都知道,王巢在京师的每一步,都关乎着这支队伍的未来。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京师的红墙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王巢走出太和殿,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守住这份战功,守住麾下的弟兄,守住大明的这片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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