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陈武和沈文齐声应道,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王巢叫住他们,目光落在账本上吴世英的名字上,“吴世英那边暂时不动。他是周延儒的人,贸然处置怕是会打草惊蛇。先盯着他的动向,把他贪腐的证据找齐,再一并处理。”
沈文点头道:“公子考虑周全。属下已经让人盯着吴府了,他昨日还派人去粮库打听情况,显然是心虚了。”
待两人离去,正堂内复归寂静。王巢重新坐下,一页页翻看那些沾满猫腻的账本,越看心越沉。从万历末年到崇祯初年,历任指挥使像是接力般贪腐,兵员从八千锐减到不足四千,粮库从充盈到亏空,营寨从坚固到破败,短短十余年,曾经的海防重镇便成了如今的空架子。
“这些蛀虫,断送的何止是卫所,是大明的海防!”王巢将账本重重合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京师里钱谦益、周延儒等人的明争暗斗,再看看登州卫的残破景象,终于明白为何后金步步紧逼,海寇愈发猖獗——朝堂之上党争不断,地方卫所贪腐成风,这样的大明,早已是外强中干。
正午时分,李虎带着几名士兵押着粮库管事进来,那胖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腰间的玉佩还在晃动,显然是刚从家里抓来的。“公子,这老小子家里搜出了三千两白银,还有十多石粮食,全是贪墨的军饷!”李虎一脚将他踹倒,声音洪亮,“还有营寨修缮的小吏,家里藏了五百两,正在外面候着!”
粮库管事趴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大人饶命!小的是被逼的!前指挥使让小的这么做,小的不敢不依啊!”
“被逼的?”王巢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十万斤粮食,够一千士兵吃一个月,却被你们贪墨得所剩无几。去年冬天,有士兵冻饿而死,你在家里搂着银子喝酒,这也是被逼的?”
管事的哭声戛然而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巢盯着他,语气斩钉截铁:“贪墨军饷,草菅人命,按大明律当斩!先押下去,等集齐所有证据,当众问斩,以儆效尤!”
士兵们拖走管事时,他的哀嚎声传遍了指挥使司。王巢站在廊下,望着院内正在整理武器的士兵,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决心。摸清底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清退蛀虫、补充粮草、修缮营寨、重整军备,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他别无选择——登州卫是海防的门户,这里一旦失守,渤海沿岸的百姓便会沦为刀下亡魂。
沈文此时拿着新拟的《兵员整编草案》走来,见王巢神色凝重,轻声道:“公子,能战的一千九百多人已编为三个营,陈武将军正带着他们清理营寨。只是粮草的缺口太大,得尽快想办法筹集。”
王巢接过草案,目光扫过上面的兵员名单,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粮草的事我来想办法,先把人稳住。告诉弟兄们,从今日起,军饷足额发放,每日两餐管饱,只要他们好好操练,守护海防,王某绝不会让他们再受冻饿之苦。”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的粮库方向,声音掷地有声:“至于那些贪腐的蛀虫,不管他们背后有谁撑腰,我都要一个个揪出来。登州卫的烂摊子,该好好收拾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指挥使司的青石板上,映出清晰的光影。王巢拿起案上的《登州卫营寨分布图》,指尖落在最北的蓬莱水寨——那里紧邻渤海,是抵御海寇的第一道防线。他知道,摸清底数只是开始,整顿登州卫的硬仗,才刚刚打响。
喜欢明末龙旗请大家收藏:(m.zjsw.org)明末龙旗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