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边上放着一条褪色的头巾,上面干涸的血痕呈暗褐色。
他将那条头巾展开又叠起,手指磨出老茧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抚过一处裂缝——那是当日抬尸回营,他自己手抬的担杆磨出来的痕。
帘子被人轻轻拨开,张辽进来,身影一个起伏:“魏校尉。”
魏校尉起身,拱手,声音沙哑:“将军。”
“并州不欠你一个‘将军’的称呼。”张辽摸了摸架上一柄旧枪,“你的儿子,我记得那孩子眼里有光。”
魏校尉喉结抖动了一下:“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只想要个说法。”
“说法总要有人说。”张辽把枪放回原位,转身,像随口说起,“丁原软禁了。营中风声紧,说他已经拟了名单,准备将非嫡系军官献给董卓作投名状。”
魏校尉的手顿在半空。帐内只听见油灯轻微的“嘣”的一声,他的背影像石头一样僵硬了一瞬。
“名单头一位,”张辽的声音极轻,“是你。”
魏校尉猛地回头,眼睛里像被火盆里的松油溅进了一滴。他胸腔起伏,脸上的肌肉在灯下像一道一道枯裂的沟壑,他竭力压低嗓音:“将军此言……有凭证吗?”
“凭证?”张辽笑了一下,笑意比夜风还冷,“凭证是你的战功吗,是你儿子的牌位吗?还是你这身被克扣了三个月的甲?”
魏校尉沉默了很久,那条头巾在他掌中被握成一个死结。他忽然抬手,噗一声,将头巾按在油灯边缘,火苗啮着旧布滚上去。
他盯着那一点火,喃喃:“清君侧,除叛贼……这四个字,当年我在书上抄了百遍。我以为再不会用。”
张辽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营门的执勤今夜换了人。不懂规矩。”
魏校尉的眼里火光跳动。他慢慢跪在木牌前,叩了三个头,头起时,眼角那点热气已经被夜风冻干。
他起身,整理了铠甲,手指在腰刀上摸了一遍,又在杆枪上摸了一遍。然后他转身,向张辽拱手,手掌按在心口的位置,缓缓鞠了一躬。
张辽回礼,转身出帐。走到帘外,他停住一步,四下雪声无言。他知道,此后的一切,将与他无关——至少表面如此。
……
夜更深。并州大营的主帐外,巡哨的烛火在风里摇,宵禁鼓敲过第三通。
一小队人影贴着雪影而行,足迹很浅,踏下去马上被飘来的雪粒抹平。
他们不说话,只有盔甲细微的碰撞声。领头的那人便是魏校尉,他把头盔压得很低,目光像刀锋一样贴地滑行。
主帐前的亲兵看了一眼,正欲喝问,魏校尉已一步前跨,怒喝:“奉兵符调动!清君侧,除叛贼!”他掀开披风,亮出胸前的一枚旧将牌,牌角磨损,却是真材实料。
两名亲兵下意识一滞——那将牌,曾在许多场雪夜里领他们冲阵。
旁边一人脚步乱了一下,尚未稳住,魏校尉已一肩撞开帐门。帐内烛光大盛,四周幕墙载雪,压得微不可闻的低鸣。
丁原被松开了口中的布,正对着身边心腹嘀咕,见人冲入,大惊,厉声:“来人!来人!”
“清君侧——”魏校尉的声音在帐内炸开,几名同伙齐声应和,“除叛贼!”
刀光如雪。冲入的第一刻,帐内两名亲卫还未来得及拔刀,便被削落了刀腕。丁原被按在塌上,挣扎着怒骂:“孽障!你们都要诛九族——”
魏校尉踢翻案几,酒器碎裂一地,酒香与火光交织。他一抬手,腰刀逆光翻起,刀锋贴在丁原颈边:“你拟名册卖弟兄换命的时候,可曾想过诛九族?”
“没有——没有这回事!”丁原嚎叫,嗓音破裂,“这都是吕布——是他——”他忽然像抓住稻草般地叫喊,“我是你们的刺史!你们的父母官!你们——”
“我的父母官死在雪里了。”魏校尉低声道,“三天前抬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
他没再说话。刀锋收回,沉沉落下,如同一记沉雷没入雪原。
帐中灯火抖了一抖,丁原的眼睛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把刀既不是董卓的,也不是吕布的,而是他一直看不见、也不想看见的那一把——从士卒胸腔里长出来的刀。
极短的一瞬,喧哗四起。
剩余亲卫发出绝望的吼叫,扑上来拼死护主。魏校尉等人背水硬撼,刀枪呼应,铁与铁相触,火星在帐内四溅。
外头终于传来脚步声,陷阵营的角号在夜里拉响,冷硬的节拍压住混乱。
高顺带人入帐,第一眼就看见塌上红与绛的交叠——一条粗重的血线正沿帐枢往下滴,滴在碎裂的酒盏上,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叮”“叮”声。
“住手!”高顺喝道,手中槊横劈,将最后一名挣扎的亲卫磕翻在地。他环视一圈,声音沉,毫无波澜:“全都住手。”
魏校尉喘着气,背脊浸汗,他的眼白因为粗重喘息而泛红。高顺看了他一眼:“以下犯上,律当从严。魏校尉,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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