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暗中射‘护道’,便与城中百姓为敌。”他不高声,四下却都听见,“此箭今日为钉,钉在太学,给各位诸生与城中百姓看——护道,是公器,不为私恩,不受私箭。”
人群里不知谁先叫了声“好!”这声“好”不似殿前那种谀笑,而像从胸腔里往外顶的一口气。更多的“好”声、拍手声相继而起。
王允向前一步,当众拱手:“王某无能,幸得城中贤俊与并州之兵同担此名。”
“告示!”东郭扬声,“角门‘护道告示’增一条——今日太学前暗射者,衣袖‘凉’字为记,黑羽雁翎为识。其人未获,不署名;其迹已露,署其‘相’。诸位读书人,可执笔共证今日之事。”
数名诸生应声而出,来自汝南、颍川、河内的都有。
他们当众取笔,分站案前,执笔写证,字里行间俱是“护道”“不扰民”“不饮私宴”等语。那一幅幅字,字势未必皆佳,但每一笔都透着勇——不是拔刀的勇,而是担名的勇。
王允微微颔首,转身看向红梅。那一树红,花未盛开,才半开半合,像一张含而未吐的唇。
他忽地取过随身小印一方,印面雕着五出梅纹,印泥不是常用的朱砂,而是昨夜从自家花圃中取的梅花汁调以细砂,颜色较朱略暗,隐隐有花香。
他按印于《护道三章》下沿——一朵红梅,清清楚楚,落在“家声担之”的旁边。
“此印,名曰‘红梅’。”王允抬眼,目光清亮,“后日府中凡出护道文书,皆以红梅为信,示不为私。诸生若见此印,知其所向。若有假冒之印,太学自辩,自伐。”
“红梅为信。”东郭轻声复了一遍,笑意飞上眼梢。
“红梅为信!”人群里不知哪位读书人高声相和。
有人效之,连声相和,声浪一叠叠翻出去,越过太学门,越过影壁,越过红梅枝。红梅在风里略微颤了一颤,有花瓣落下,正落在那支黑羽箭的箭羽上,血似的红,贴在乌如漆的羽片上,叫人看了生出一种奇怪的畅快——像黑与红在这一刻被重新命了名。
这边太学立名,那边北市粥棚却起了波澜。
午后,宫市牙人再至,带了比昨日更横的气和更足的胆。他们袖里藏着细短木棒,垫了铁。身边跟着三名亲军,腰间铜铃叮响,路人远远避开。
他们一到,便要掀锅。
魏校尉拦在前:“护道粥帐,司徒王允立——先请诸位看告示。”他把木牌向前一摆,牌背“并州谨受”四字在日光里发出暗红的光。
牙人不看,抬脚欲踢牌。
魏校尉脚尖一点,牌往旁一旋,牙人踢了个空。他身后两个伍长已如约而至,一人上手按住掀锅之手腕,一人手腕一翻,粗麻绳从袖中滑出,绕在两人肘窝,轻轻一磕,已捆了个结实。
亲军少年按刀柄,眼里怒光更盛。
魏校尉目光不离他的眼:“兄弟,今日太学立名,红梅为信。你若动刀,是动谁的脸?你若饥,先吃;你若要面子,明日去太学写名,写你今日让老幼先的名——那才是面子。”
他声音不高,却稳,像在墙里钉了一排楔。
围观的老人孩子眼眶红了一圈,一句一句往外挤:“让娃娃先——”“说得是——”“别给自家主上抹黑——”亲军少年被人声一压,手从刀柄上松开了半寸。
东郭适时带了两名太学生赶来,展开一幅新写的“护道榜”:首行“红梅为信”,下列“粥帐安民”“不饮私宴”“不扰市井”。
两名学生抬头挺胸,脖颈细细的,却硬挺着力。少年看了他们一眼,别过脸去,硬声道:“今日……今日看在司徒面上,不掀。”他甩袖,铜铃一响,转身而去。牙人们见风向变了,也不敢再闹,只能灰头土脸地散了。
傍晚,王允命人把太学前今日的“证词”择取三篇,钤了红梅印,派门吏入宫呈报,以“护道民情”名义入档。
与此同时,司徒府使者往御史台一趟,附言“暗箭扰学,源出西凉雁翎,冀御史台公验”。
这一左一右,就是陈宫所谓的“以名治名”:不是去相府闹,而是请监督之司看。李儒即便有一百张口,这一回也得先吞几句。
夕阳斜到红梅枝上,花影落在榜下。
吕布站在阴影里,目光落在那一抹红印上。他并不善言花木,却忽地记起并州旧岁寒日里的一株野梅,开在岭上,雪压不折,独自成姿。
他伸手,轻轻触了触榜下被他钉作钉的那支黑羽箭,指尖沾了花汁,一抹红添在乌羽上,像把敌人的刃反磨成自家的簪。
“主公。”张辽低声道,“东市铺里有人传谣,说红梅印是‘并州自制’,不可信。”
“东郭。”吕布唤。
“在。”东郭笑,“我已备了三道。其一,太学当众刻印,木印作母,石印作子,母存太学,子刻司徒府;其二,印泥每日以梅花汁调新,太学与司徒府互换;其三,于每纸之阴角设‘香印’,以梅枝熏之,香仅半日存。凡假印者,形似而神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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