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幅不大,脚尖落地不作声,仿佛连影子都怕惊动。她先向王允一拜,后向吕布一躬,声音如细泉:“见过司徒,见过将军。”
“起。”
王允的声里压着一寸难掩的硬,像有人以指拨紧琴弦。貂蝉眼尾一垂,抬至吕布时,停顿了一线。那一线过处,像在空中捻出了一根难以看见的丝。吕布心中自有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目光便收回到茶盏上,盏中茶面映出一圈月,抖得极细。
第一折舞名为《假凤虚凰》。舞辞不多,箫音代言。
貂蝉于堂中略一展袖,袖底露出一方小小的绣帕。那绣帕正面刺红梅一朵,背面却有极细的一笔痕,从梅心斜出半寸——这是盟夜所定的“第一声”。
她不急着露,先绕着案前一掠。灯影越过她的眉眼,她的眼神在灯里湿了一瞬,转出时已经干净。她转至屏风边,屏后微有衣角挪动的声音——那是王允故意留下的“风眼”。
屏后有两名司徒府小史,一高一矮,衣袖宽大,眼光却温吞。再往外三间,则是李肃的人,拿着相府名帖,称“奉命恭问司徒宴事”,不进堂,只在廊下“随喜”。更远的屋脊与檐沟里还有两处眼睛:一处属于太师府的耳目,一处属于街市牙人。这些眼,都能看见“半个真”。
貂蝉的袖子在这半真半假的风里一展,绣帕从腕间滑到掌心,掌心微一侧,帕的背面刃痕被月光一擦,便又藏回纹理。
她在箫声里起了第一段步,步法极稳,以“蹀步、回身、斜拗步”三式为主,不以惊险取悦。她的脚尖一次次沿着案边的木纹落下,像在木里种下一列看不见的梅树。走至案角,她停住,抬眼看王允。王允会意,袖中指向那七枝红梅中的第二枝。貂蝉的腰身随之一偏,声未停,意先转——这是“迟”。
“温侯。”王允笑望吕布,“洛阳久不见如此清舞。”
吕布把盏轻轻向外推了一分:“清。”一个字,足。王允点头,转向貂蝉:“再一折。”
第二折舞,鼓未起,先起的是几句缓缓的歌。歌辞极短,只四句:其一“梅生雪下不畏寒”,其二“凤栖梧桐声未阑”,其三“人间名义谁承担”,其四“愿以微躯补残天”。她唱时,眼不看吕布,却在“名义”与“愿以”两句上略重了一笔,把词尾的鼻音在喉间压了一下。
吕布听得分明——这“愿以”,是给王允与太学的,也是给他并州兄弟的。他不应,只把茶再饮了半口,茶未满,盏未空,灯影落在盏壁上,形成一弯很浅的弧。
“王司徒。”屏后那位小史低声与同伴嘀咕,“这舞,这词,恐怕——”
同伴“嘘”了一声:“记笔上。词尾‘愿以微躯’四字,易惹祸。”
他又悄悄往外瞥了一眼,廊下相府来的那人已经走了半步,似要离去又不舍,有意让这“半折词”进耳里。王允眼尾的余光把这一切收入,袖口抬起又落下,像示意“够了”。
一套舞毕,主人另换清茶。茶内浮了两枚梅瓣,瓣色红,并非朱砂,是昨夜磨出的梅汁香。“以茶代酒”的戏须做足,王允亲为,将盏与盏相碰——不是真碰,隔一线气,做一“铿然”之音。隔着这一线气,盏不污,矩不破,然而耳目若有心,只听得一声“相碰”的响,便以为酒已饮。
吕布收盏,笑意极淡,恰似戏里“假饮”的味道,遂让人以为他“敛而放”。
张辽在侧,盯着屏外“风眼”。他识得那进退有度的脚步,是李肃的人。
他便斜退半步,让出一个角,好让那只眼能“看见”一个画面——吕布将盏放近,貂蝉从案前退回,袖口不经意扫过盏身,袖里银铃微微一响,那盏上的水面便起了一圈细纹。那一圈细纹,像是“心动”的余波。看者自然各有“见”:善意者见“礼”,恶意者见“情”。
第三折舞不在堂中,在廊外月下。凤仪亭尚远,王允先以府内后园水榭试声。廊下有木鱼三击,“请”字成,红梅第一枝稍稍再偏一分,表示“行”。
貂蝉换了衣,仍旧素色,只在腰间系一条红绫。红绫上藏着一根极细的银丝,银丝拴着一枚小小的玉佩,佩心刻“道”字。
她在水榭前停住,把那玉佩从红绫里解出,举到灯下,半开半合:“司徒,这枚佩,是妾身旧物,愿以此为信。”她话音里带着一线抖,抖得像本该惊,却被她压住。
王允接过,转手递向吕布。
吕布接与不接,便是这场戏最险的一步。他没有迫不及待伸手,也没有板着脸拒。只是缓缓伸出指腹,在玉佩的棱面上轻触了一瞬,指蛰在“道”字的一横上——他触的不是佩,是字。
触毕,收手,向王允微一颔首:“司徒有信。”三字出口,屏外“风眼”里那只笔便迅速记下“有信”二字,旁注:佩心有“道”。再往外,相府那眼睛也记“佩”,但看不清“字”。太师府的耳目仅听得“玉佩凤钩,红绫系腰”,便有人开始绣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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