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在一侧看着,心里却像被重物压住。他懂戏,也懂人。他知这场连环之戏,第一声起,便有无数根极细极硬的“丝线”从各处伸过来,往一个女子身上缠。缠得越紧,局越稳,人越伤。他强撑着笑:“今日先到此。明日午前,再换七枝梅,相请太师。”
“请太师之前,先‘请’一次风。”陈宫忽道。他把袖子里的一张薄纸递给王允,“让人不经意从角门抄过一句话——‘司徒府夜宴客,凤来仪未了,明日更有大宴’。让它自己跑进太师府。跑得越脏越好。”
王允点头。他理解陈宫所谓“风”的要义:王允正言,太学清钟,红梅香信,皆是“正风”;角门的闲话、牙人嘴里的碎语,才是“浊风”。浊风里走得更快,也更容易钻进人心里的黑处。
张辽护送主公出府时,廊下红梅第一枝已且复至正位,表示“请毕”。
门外夜色更深些,街角有破鼓一面,被少年以指轻轻敲着,只出沉闷的“咚”。那“咚”仿佛敲在并州一行人的脚背上,稳且重。
吕布回头望了一眼王司徒府的大门——门额上新束的柏枝仍扎着七个方向,在夜里像七只不会眨眼的眼睛。
回营的路上,张辽压低声音:“主公,方才那玉佩……”
“‘道’字。”吕布道,“真字,假情。”他顿了顿,“也许不全假。”
张辽横看一眼,笑:“主公的眼,今夜格外清。”
“清,是因为不能醉。”吕布抬头看天,“明日,他会逼我醉。”
“醉不醉?”张辽问。
“不醉。”吕布笑,“但要让他以为我醉。”他收敛笑意,“你守在外线,看‘耳’与‘眼’。高顺守武库与太学两头。魏校尉守粥棚与角门。若乱起,先断谣。”
“遵命。”
营帐在风里竖成一行黑影,狼旗无风自直。
赤兔在马栏里轻轻喷气,眼角的光像火里裹了一圈冰。吕布走过去,掌心沿着它肩头那一点“劲门”按下去,马身立驯。他低声:“明日,仍不载我。”赤兔像懂,鼻翼轻轻一哼。
那一夜,洛阳城里走了许多道风:一股正,从太学往东,吹得红梅的香稍稍散;一股浊,从角门往西,带着“司徒府夜宴”的碎句子进了相府与太师府;还有一股暗,从凤仪亭经过司徒府后园,把琴声的尾巴带进了某些人的梦。
李儒坐在灯下听风,忽抬手,将一枚黑子押在棋盘的“天元”:他要在“正与浊”的交界处,插一根针。
——
翌日午时,王司徒府门前的红梅换位。第一枝仍指“请”,第二枝微偏“迟”,第三枝俯仰“避”。门吏奉帖入太师府,帖纸极素,字亦素:“凤来仪,再请。”字下仍有一线刃痕,恰恰半寸。
董卓看帖,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好,请。”他挥手,“着车驾,带十人。再带二十,化衣。”他说的是带十名显见的亲兵,再带二十名化作“随从”的虎贲。李儒在旁不动声色:“太师慎重。”
王允这边,廊下布置如昨,只多了一处“座”。那“座”非给吕布,是给董卓——“座给相国,立给将军”,名分先行,礼法先立。陈宫看过,笑意不多不少:“这一座,是给‘眼睛’看的。”他调了调灯位,在案左“增灯一”,使得“似饮”的影更浓一分。
貂蝉在内匣以一盏温水泡红梅,梅影浮在水面,像一轮极小的血色月。她把红绫解下,又重新系上。镜里人影一分为二,她看了一眼,轻声对镜里那影说:“今夜,是‘第一声’与‘第二声’连起来的一口气。”
“第二声?”镜里的人轻轻问。
“假凤虚凰第一声起,第二声,当让‘凰’来。”她把那支古银凤钗轻轻别正,眼尾的锋慢慢收住,像把刀背翻了过去。
——
申时前,凤仪亭方向先起了三声清钟。那是太学的钟,不为报时,只为“示心”。
城里听得见的人,微微一怔,随后沉默地忙着各自的事。司徒府门开,王允在廊下布袖而立,迎两路客:一路并州,立;一路太师,坐。清茶先上,红梅香信不显不隐,刃痕藏在座案木纹里。
董卓的脚步重,进堂时地砖轻轻作响。
他坐下,貂蝉自廊外入,先向董卓一拜,拜幅比昨夜向吕布更深。她起身时,眼尾掠过吕布的肩,肩上灯影一晃,像酒光。董卓眼中一亮,笑开:“温侯之名,昨夜惊动内宅与外府。今日,朕——不,某,也来见一见‘凤来仪’。”
吕布抱拳:“太师。”
“坐。”董卓抬手。
“以兵礼立。”吕布道。
董卓笑:“立便立。”他抬盏,“温侯昨夜不饮,今日可饮?”
王允在旁举盏:“太师,温侯军有禁,护道之时不饮。以茶代酒。”
“茶,怎么醉人?”董卓把盏一撇,盏底在案上重重一击,“朕——某,今夜便看温侯如何以茶醉。”他一句话把“逼”的气势立在了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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