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席诸臣面色各异,李儒侧首,眼角那道影更深:“太师。”他缓声,“礼尚往来。司徒有女,太师有府。然护道之名在外,若一日之内立两案——一为‘谢护道’,一为‘纳私艳’,恐叫人言。”
“人言能杀我?”董卓慢慢地笑,“能便让他杀。”
笑未尽,他忽然转向吕布,眼里露出一丝玩味的狠:“温侯昨夜立得稳,今日在我相府——依然立?”
“立。”吕布道。
“立得久,腿也酸。”董卓仰身,手掌一翻,“朕——本相,赐温侯坐。”他把“赐”字吐得像一块石砸在水里,砸起许多小涟。王允眼角抽了一抽,袖里的戒尺压下去又松开。
吕布不看椅,不看酒,只把盏推近一寸,再推回原处:“不坐,是矩。”他又将盏送向案中央,离董卓盏不过两指,“不争,是礼。”短短两句,挡住“赐”,避开“坐”。
董卓笑声骤收,眉心压下一道横:“好矩。”他把盏一摔,“既如此——赐你‘利’。”手一挥,内臣捧盒而出,盒开,金带光冷。董卓食指敲盒:“此带赐温侯,表赤心。”
吕布眼神不动:“金带请入护道台,换粟千石。”他把“请”字明明白白挑出来,像把盒子推回“公器”的光下。
董卓眼里的火只微微一舔:“性子硬。”他忽地又笑,把“利”之门掩上,转去扯“情”:“司徒之女,美。温侯昨夜也看见了。”他指向内帘,“本相要她。温侯可有不忍?”
“有。”吕布立着,胸膛起伏有度,“不忍看太师坏自家名。”
董卓一愣,笑意在脸上扯了个生硬的弧:“温侯好舌。”
外席至此,名与利与情,三番五次,仍生生未破吕布之“矩”。
李儒把袖口捋了一线,低声报与董卓:“外席止。入内席。”
董卓点头,站起,笑意又回:“公宴本色,已谢护道之勤。今内堂设清赏,再谢温侯之‘道’。”他加重“清赏”二字,像要用香与声把人的骨头泡软。礼官一扬手,鼓乐换席,内堂帷幕半垂,香从殿角暖炉里缓缓吐出,带一丝异域的甜腥。
——
内堂,比外席更暖,灯位更低,香更密。
地上铺的是西凉毡,密得脚步无声。胡姬退去,换洛女雅舞,细腰薄袖,眼波如水。
李儒亲自举盏,盏中不是酒,是“龙涎酥”化水。香气如丝,从鼻后勾住人的喉结。
“温侯。”李儒微笑,“此水无酒,却可醉。”
“醉不在水。”吕布道,“在心。”
李儒笑意淡淡:“温侯心可醉否?”
吕布不答,目光落在暖炉上方风口。风口旁摆了一株四季青,叶边沾了细白的粉。吕布缓缓朝前一步,掌心掠过风口,像抹过一条看不见的线。香流的走向随之一偏,甜腥淡了些。他才抬头看李儒:“毒士,善于‘香’。”
“温侯善于‘风火’。”李儒笑,“各有长短。”他把盏推近,“温侯不坐,是矩。然今日相府清赏,非‘私宴’,护道之章,未禁公赏。温侯可饮可不饮,皆在‘矩’。”
“矩在心,不在章。”吕布把盏推回。
李儒眼里那道影一动,轻轻一叹:“温侯不饮,某便换‘利’。并州刺史之印,西园右将之位,皆可请;洛阳城中两库之粮,十万计,半归护道,半归并州军。”他说到“半归并州军”时,目光直直刺来。
吕布笑意薄,如刀背掠过水面:“十万之粮,分‘半’则乱矩。尽入护道台,台以红梅验形,御史验账。并州军只护,不取。”
李儒点点头,笑意更温:“最后一项:情。某以为,司徒之女入太师府,反安。温侯今夜回去,必受司徒与太学眼目所缠,名义重,情义重,人难行。入太师府,反轻——轻则易行。”他把“易行”二字说得很慢,像把一口温水喂到人唇边。
吕布眼底光微沉,竟露出半分“软”。他抬眼,看向帘外,并不见人,只见一角红影——那是貂蝉今日束在腕上的红绫,风自外堂送入,绫尾在帘下轻轻一弹。
他把这“一弹”收进眼里,眸光里忽然有了某种“近乎心动”的迟疑:“太师之府,固安。”他顿了顿,“但名不安。名不安,则世不安。毒士之计,是‘二席’。某之‘矩’,只一线。”
李儒笑容微敛,袖中手指敲在盏足,发出细不可闻的“嗒嗒”。他知道,困不住。索性抬手:“既如此,温侯可否留一刻?本相欲听一曲,名曰《醉中问将》。”
“问。”吕布道。
李儒笑:“将军之‘道’,护谁?护得几时?”
吕布把盏举起,盏中茶仍旧,香亦仍旧。他目光跨过盏口,落在帘外远处——仿佛透过香雾,看到了太学门前那一道刃痕:“护陛下,护百姓,护士人。护到钟不再只为示心,而为报时。”
“报时?”李儒怔了一息。
“是。”吕布合盏,盏与盏距离隔一线气,“何时杀贼,必有时。”他说“杀贼”两字时没有提气,却重得像把窗纸上的霜压裂了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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