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吕布目送那队使骑远去,低声问:“宫,这一套,能撑多久?”
“若只仰仓,自春至夏足矣;若以仓为牵,牵动盐、铁、布、舟,足撑一年。”陈宫望着远处的渠道,“一年后,你手中的‘法’就不是一纸法,而是活着的市与人心。那时,你要的,不必是城,是路。路在,粮在,人心在。”
吕布沉默了一息,指尖轻轻敲了敲戟杆。他的眼睛在风里很亮,像雪面反射的光。
傍晚时分,敖仓四下的乡里来的人更多了。并州军在仓城外设了五处义粥棚,熬的是稀粥,香气却比丰年更真。老人与小孩围着锅,手心里捧着热,心里头也捧着热。粥棚旁竖着一块木牌,写着四行字:一粥,不问来路;二粥,登记乡里;三粥,领券而归;四粥,明日再来。许多寒冬里被人撵来撵去的脚步,第一次在这四行字前停了下来。
夜,重新罩下来。这一次,它罩住的不是乱,而是秩序。仓楼的影子像一圈抱臂的守护,远处渠上的冰透出青光,如同一条条冷静的脉。狼骑换防,陷阵营卸甲,工士们把最后一方印泥盖好,用粗布包了三重,放进木匣。陈宫拈起那方印,轻轻摩挲,笑道:“主公,此印不重,重在它落的地方。”
“落在民心上,便重如山。”吕布道。
他把戟从戟槽里抽出,戟锋在夜里微微一亮。楼下忽有急马入城,来者披雪而至,翻身下马,伏地而呼:“报——!袁术拔营东去百里,公孙瓒北还,韩馥解散,袁本初按兵不动,曹公趋东南……皆闻敖仓有‘法’开放粜,军中自乱者少,走散者多!”
陈宫与张辽、高顺对望一眼,谁都没有出声。信息像风,自四方涌入敖仓,又自敖仓吹回四方。它不是呐喊,不是鼓角,却比呐喊与鼓角更有力。它在每一张粮券上,在每一口粥里,在斩台下渐凝的血痕里,在老仓吏眼角的泪水里。
“敖仓既定,”吕布收戟,声音平静,“并州之根更深一尺。明日,遣十队持券随狼骑东去、北去,见乡则立灯,见市则立牌,见官则立约。记住:不求臣,只求法。不取城,只取路。”他顿了顿,看向远处黑沉沉的天,“董卓焚洛阳,欲取天下之心为灰。我们以一仓,续天下之心为火。”
夜风吹过戟刃,发出一声极轻的鸣。鸣音里,似有无数微小的热在冷里生起,像新芽在冻土中拱动。
第二日清晨,敖仓的第一批粮队在“并”字旗与“民”字牌之间出发。队伍前行的方向,正是那一条条通向县、通向乡、通向市井与码头的路。路在,粮在,人心在。
而在百里之外的一处破庙里,曹操披着斗篷,坐在冷风中。荀彧捧着一盏冷茶,刚要开口,曹操却先笑了,笑意里有苦,也有光:“敖仓,被他取了。好一手,以法为兵。”
“主公意下如何?”荀彧低声问。
“遵其法,取其路。”曹操闭上眼睛,“志在天下者,先志在民。此理,我明,他明,天下亦明。”
话落,风声渐止,只有远处不知哪一处传来三声短促的钟鸣。像敖仓昨夜的钟,清而不惊,直直落在心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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