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走铜驼街主道,”他拿起一枚青色竹签,沿着沙盘上最宽阔笔直的南北大道比划,“出南宫朱雀门,经步广里、永安里直抵金市,再折向西明门。此路宽阔,车马可行。然金市乃繁华之地,白日摩肩接踵,运送粮车极易堵塞,且…”他抬头看了刘宏一眼,“必经王甫、曹节等中常侍府邸门前。”
刘宏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几条老狗的眼线,怕是连一粒粟米滚过都不会放过。”他的手指点在沙盘上一条不起眼的、紧贴着南宫西墙根蜿蜒的小路上,“这里呢?”
“陛下明鉴!”陈墨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此乃‘夕阴街’。”他迅速拿起一枚朱红色的竹签,沿着那条细窄、紧贴宫墙的灰色道路摆放,“此街僻静,背靠南宫高墙,外侧多官署后墙与高门大宅的后巷,白日行人稀少。且…”他指向夕阴街中段一处不起眼的豁口,“此处有前朝所辟的‘运薪门’,直通南宫内苑!虽年久失修,门道狭窄,但臣已命人暗中清理,两驾辎车可勉强并行!”
他手中的朱红竹签一路延伸,巧妙地避开几处可能拥堵的节点,最终精准地刺入穷阴里那片深褐色的核心区域。“粮车出太仓后门,入夕阴街,借宫墙阴影遮蔽,以最快速度直插运薪门。粮车入宫苑后,可暂存于濯龙园西北角的旧冰窖。入夜后,再从濯龙园西门运出,经一条废弃的引水石渠暗道,直抵穷阴里边缘!”陈墨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近乎完美的、隐秘而迅捷的补给线,朱红的竹签如同一条潜伏的血管,连接起帝国的心脏与那处濒死的溃疡。
“好!好一条‘潜龙之径’!”刘宏眼中精光暴涨,胸中一股激荡之气几乎要破腔而出。他猛地一拍楠木盘沿,震得几处细小的屋脊模型簌簌作响。“陈墨,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此道,便是万千生民活命之路!命史阿即刻调遣可靠人手,控制夕阴街两端,清理运薪门!命卢植亲自押运第一批粟米,务求隐秘!朕要…”
话音未落——
“砰!!!”
温室殿那两扇厚重的、包裹着铜皮的朱漆殿门,竟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地撞开!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片狂涌而入,瞬间吹灭了殿角数盏青铜连枝灯,殿内光线骤然一暗。
风雪怒号中,一个尖利刺耳、饱含怒意与戾气的嗓音炸响,压过了风声:
“陛下!陛下何在?!臣王甫,救驾来迟!有妖人蛊惑圣心,行魇镇邪术,祸乱宫禁,动摇国本!其罪当诛九族!”
殿门口,一片雪沫翻飞中,赫然矗立着一群甲胄森然的身影!为首一人,身着紫绶金印的貂珰官服,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一张保养得油光水滑的白胖脸孔此刻因愤怒和某种贪婪的兴奋扭曲着,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死死钉在殿心那巨大的沙盘之上——正是权倾朝野的中常侍王甫!他身后,十余名顶盔掼甲、手持环首刀的北军卫士杀气腾腾,冰冷的铁甲映着殿内残存的光,寒意森森。刀锋出鞘半尺,雪亮的寒光刺得人眼疼。
王甫的目光贪婪又怨毒地扫过那巧夺天工的洛阳沙盘,如同秃鹫发现了腐肉,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手指如枯枝般直指站在沙盘旁的陈墨:
“就是此獠!以妖术窃取洛阳地脉灵气,凝聚于这邪物之中!此乃巫蛊厌胜之术!陛下万金之躯,岂容此等妖邪近前?来人啊!将此妖人与那祸国邪物,一并给咱家拿下!就地——砸碎!”
“诺!” 他身后的甲士齐声暴喝,声震殿宇,沉重的战靴踏碎地上的冰凌,刀光如雪浪般卷向那凝聚了无数心血与希望的沙盘,以及沙盘旁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的陈墨!
千钧一发!
就在刀锋的寒芒几乎要舔舐到最外围代表城墙的陶土块时——
“朕看谁敢动!”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凛然如冰的帝王威严,轰然炸响!这声音并不算震耳欲聋,却像一道无形的铁壁,硬生生遏住了甲士冲锋的势头。
只见刘宏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玄色的貂裘在他身后旋开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垂天之云。少年天子的脸上再无半分稚气,只有一片冰封的杀意!他眼中怒火燃烧,目光锐利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剑,直刺王甫那张因惊愕而瞬间僵住的白胖面孔!
没有丝毫犹豫,刘宏右脚灌注全身力气,狠狠踹在旁边那座一人多高的紫檀木雕花屏风上!
“轰——喀嚓!”
沉重的屏风底座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整座屏风如同被巨锤击中,带着狂风轰然向前倾倒!倾倒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王甫!
王甫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骇,肥胖的身体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身后涌上的甲士堵住。屏风巨大的阴影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砸下!
“护驾!快护…”王甫的尖叫声被淹没在巨大的撞击声和木料碎裂声中。屏风并未完全砸中他,但边缘重重扫过他的肩膀,将他撞得一个趔趄,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滚了一身的雪沫和木屑。几个躲闪不及的甲士也被带倒,殿门口顿时一片混乱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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