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深处,一处独立的小院戒备森严。皇甫嵩在院门前停下,对守门的士兵点了点头。士兵无声地推开院门。
院内,一个身着低级宦官服饰、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正不安地站立着,正是张让的养子张朔。他见到张让,立刻惊呼一声:“父亲!您怎么...”随即看到张让身后的皇甫嵩及一众甲胄鲜明的羽林卫,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脸上血色尽褪。
“朔儿!”张让抢上几步,抓住养子的手臂,上下打量,见他无恙,才稍松了口气,但心却沉得更深。皇帝的动作太快了!他刚从侧殿出来,朔儿竟已被带到了这里!
皇甫嵩面无表情地开口:“张常侍,陛下有旨,张朔即日起调入西园署听用。此间院落安静,一应物什俱全,署内差事自会有人安排,无需操心。陛下恩典,特准你们父子话别一炷香的时间。”说罢,他退至院门外,留下两名士兵守在门口。
院门并未完全关上,留着一道缝隙,足以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张让看着养子惊恐茫然的脸,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也不敢明说。他紧紧攥着张朔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儿子的肉里,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且混乱:“朔儿,听着,安心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什么人也别信,外面的事有为父...陛下...陛下是仁君,你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事...是为父...是为父连累了你...”说到最后,声音已带哽咽。
张朔虽不明就里,但看此情景,也知大事不妙,吓得眼圈发红,反手抓住父亲的手:“父亲,到底出了何事?我们...”
“闭嘴!”张让猛地打断他,警惕地瞟了一眼院门方向,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替张朔整了整衣襟,“记住为父的话,安心待着,陛下问什么,就答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凡事...凡事忍耐,等为父来接你。”
他从怀中摸索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塞进张朔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贴身藏好,万一...万一有事,或有人问起为父的事...就说...就说为父一切皆是为陛下办事...”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含糊其辞的铺垫和暗示。
张朔握着温润的玉佩,看着父亲从未有过的惊惶神色,似懂非懂,只能含泪点头。
一炷香时间很快到了。皇甫嵩推门而入,声音冷硬:“时间到。张常侍,请吧。”
张让最后用力捏了捏养子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刻进脑子里,然后决然转身,跟着皇甫嵩走出小院。他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儿子恐惧的眼神自己会崩溃。
走出羽林营地,重回熟悉的宫道,皇甫嵩停下脚步,对张让道:“陛下让末将给常侍带句话。”
张让猛地抬头。
“陛下说,‘朕予你富贵,亦能予你绝路。子之安危,系于父之忠奸。’望你好自为之。”皇甫嵩说完,略一抱拳,转身离去,留下张让一人僵立在原地。
“忠奸...”张让喃喃自语,脸上血色尽失。皇帝这是将他最后一点退路都堵死了。他若忠心办事,儿子可保,富贵可期;他若首鼠两端或心怀异志,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朔儿。
晚风吹过,带着宫中特有的熏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张让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偌大的皇宫,从未像此刻这般像一个华丽而冰冷的囚笼。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曹节居所的方向,眼中闪过挣扎、恐惧,最终被一种近乎绝望的狠厉所取代。
为了朔儿,也为了自己的活路,他必须抓住皇帝抛来的这根救命稻草,哪怕要将昔日的同伙全部拖入深渊。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让表情恢复平日的恭顺与谄媚,迈开步子,朝着那权力的黑暗中心走去。每一步,都觉得有千斤之重,又仿佛踩在悬崖边缘。
而在那座幽静的小院里,张朔独自站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冰冷的玉佩,望着父亲消失的方向,满心都是未知的恐惧。院墙外,羽林卫巡逻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在这方天地之中。他不知道父亲卷入了何等漩涡,只知道自己的命运,已从此彻底改变。
夜色渐浓,吞没了皇宫的飞檐斗拱,也吞没了无数秘密与野心。张让的背影消失在朱红宫墙的拐角,他的选择,将会在这深宫之中,掀起怎样的波澜?而那位深藏不露的少年天子,手中握着这根致命的线,又将如何操控这场权力的游戏?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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