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卢植慨然应诺,仿佛年轻了十岁,浑身充满了斗志。
接下来的两日,天禄阁成了卢植一个人的战场。他埋首于浩繁的卷宗之中,废寝忘食。烛火常常亮至深夜。
他严格按照刘宏的指示,将杂乱无章的劾状一一铺开,仔细研读,分类归纳。他用朱笔在不同的简牍帛书上做下只有自己能懂的标记,然后开始重新排列组合。
他将那些记载着宦官们贪墨宫市税、强夺民田、收受小额贿赂的“小”案子放在最前面,数量众多,细节清晰,看似不起眼,却生动地勾勒出一群蛀虫贪婪无度的丑恶嘴脸。
接着,是卖官鬻爵、干涉地方政务、迫害不阿附官员的案例,显示出其权力如何从宫内蔓延至宫外,开始侵蚀国家的肌体。
然后,笔锋渐转沉重,开始涉及构陷党人、滥用诏狱、屈打成招的黑暗往事。卢植在整理这些时,常常忍不住老泪纵横,悲愤交加,但他强忍情绪,用最冷静客观的笔法,将一桩桩冤案的时间、地点、人物、手段、后果清晰罗列,其本身就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最后,则是近期发生的、证据最为确凿猛烈的核心大案:武库劣刀案——从张让密报,到陈墨验刀,再到赵忠私库被发现藏有同样劣刀(李信已暗中完成替换并“发现”),以及其企图倒卖军械、资敌牟利的可怕后果;北寺狱投毒未遂案——从曹节密令,到下毒者被抓现行,银针验毒,再到其企图杀人灭口、掩盖罪证的丧心病狂。
卢植将这两起大案的每一个环节证据都仔细核对,巧妙串联,形成了一条条坚固无比的证据链。并在关键处,加入了几句画龙点睛的评述,如“此举非独贪墨,实坏长城之基!”“此非灭口,乃蔑视国法,践踏天理!”。
他并未添加任何虚构内容,只是通过顺序的调整、语言的强化和逻辑的梳理,便将一堆散乱的罪证,变成了一部令人触目惊心的、关于一个庞大罪恶集团如何一步步蚕食帝国根基的编年史!
完成之后,卢植又反复审阅了数遍,确保无一纰漏,逻辑严密,气势层层递进,最终汇聚成一股无可辩驳的、要求严惩元凶的滔天洪流。
第三日傍晚,卢植带着深深的黑眼圈,却目光炯炯地将重新编纂好的、厚厚一摞劾状总录,呈到了刘宏面前。
“陛下,臣幸不辱命!”
刘宏仔细翻阅着这份凝聚着卢植心血和智慧的“杰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仿佛已经看到,当这份奏疏在合适的时机抛出去时,将在朝堂上引起何等巨大的震动和风暴。
“好!甚好!”刘宏合上最后一片简牍,目光灼灼,“卢卿不愧为海内大儒,秉笔如刀,字字千钧!此录一出,曹节辈纵有苏秦张仪之舌,亦难自辩矣!”
然而,就在刘宏准备下令将此录妥善保管,以待时机之时,卢植却微微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他思索已久的担忧:
“陛下,劾状虽已编妥,然此类文书,自上奏至御前,再到下发朝议,须经尚书台传递抄录。而尚书台中…恐多有曹节耳目。若其间有失,或被其窥得先机,恐…”
刘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卢植果然思虑周全。
“卢卿所虑,朕已知之。”刘宏从容道,“朕岂会不知尚书台盘根错节?故朕并不打算按常例流程走。”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朕已让陈墨,准备了一些‘小玩意’。待到需要之时,此录之内容,将 bypass 所有常规渠道,直接出现于它该出现的地方,引发它该引发的议论。”
卢植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心中更是惊骇于陛下谋划之深远,手段之层出不穷。
“陛下圣明!”他由衷叹服。
劾状已成,利刃淬火。只待皇帝陛下选择最合适的时机,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将这柄凝聚着罪证与愤怒的利剑,掷向那看似依旧固若金汤的对手心脏。
而此刻的北宫,曹节正因北寺狱的失败而焦躁暴怒,却又对那份正在天禄阁中悄然成形、即将决定他命运的最终审判书,一无所知。
风暴来临前的最后准备,已然就绪。宫城的黄昏,格外漫长而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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