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朔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刮骨钢刀,呼啸着掠过一望无际的枯黄草海,卷起漫天沙尘,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灰蒙蒙的死气。在这片广袤而严酷的土地上,一支军队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沉默地向北疾驰。
八千汉军轻骑,一人双马,马上骑士皆着轻便皮甲,外罩御寒的毛毡斗篷,脸上覆盖着防沙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双因长期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们弓弩在背,环首刀悬于鞍侧,马鞍后挂着鼓鼓囊囊的干粮袋和皮水囊。队伍如同一条灰色的巨蟒,在荒原上蜿蜒前行,除了马蹄踏碎枯草与冻土的沉闷声响,以及偶尔响起的、被风声瞬间撕碎的简短命令,再无其他杂音。一股压抑到极致的肃杀之气,凝聚在这支队伍上空,连呼啸的北风似乎都为之绕行。
段颎勒住战马,立于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任由寒风将他玄色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他摘下面巾,露出一张被风沙雕刻得棱角分明、如同岩石般坚毅的面庞。长途奔袭的疲惫并未让他显得萎靡,反而让那双深陷的眼眸中,燃烧着更加炽烈的战意。他取出一个牛皮水囊,拧开塞子,却没有喝,只是将些许冰冷的清水倒在掌心,用力搓了搓脸,刺骨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
“将军,距离目标还有不到一百五十里。”一名斥候校尉催马近前,声音沙哑却清晰,“根据‘灰隼’最后传回的情报,以及我们抓到的舌头供述,秃发匹狐的残部,连同其家眷、牛羊和大部分越冬的积蓄,就藏在前面野狼谷深处的‘白水’王庭。他们以为甩掉了我们,正在那里休整,防备松懈。”
段颎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北方那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兽獠牙般起伏的山峦轮廓——那就是野狼谷。秃发匹狐,那个在雨夜袭营中侥幸逃脱的鲜卑骁将,如今成了他此次长途奔袭的首要目标。选择这个目标,意义重大:其一,秃发匹狐是檀石槐的亲信猛将,歼灭其残部,能极大打击鲜卑士气;其二,其王庭储存着大量抢掠来的物资和本部过冬的积蓄,焚毁之,等于断其一臂,更能震慑草原诸部,彰显汉军有能力深入其腹地,打击任何目标;其三,这也是对皇甫嵩主力战略的完美策应,将鲜卑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西部。
“将士们状态如何?”段颎的声音低沉,带着风沙磨砺后的粗粝感。
“都很疲惫,但士气可用!”校尉毫不犹豫地回答,“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为之前死伤的弟兄报仇,要让胡狗知道,我汉家儿郎的刀,一样能砍到他们的王帐前!”
段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麾下这八千骑,是从北军五校及边军精锐中优中选优,再配属了部分羽林教导旅骨干组成的尖刀。他们不仅装备了最好的战马和最精良的环首刀、强弩,更经历了严苛的新式训练和之前数次战斗的洗礼,无论是战斗技能、纪律性还是意志力,都堪称帝国翘楚。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务必在明日日落前,抵达野狼谷外围!告诉弟兄们,打下白水王庭,里面的财货,除军资外,拿出三成,按功勋当场分赏!让胡狗也尝尝,家园被焚,积蓄成灰的滋味!”段颎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一股铁血的诱惑与决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在这远离后方、深入敌境的绝地。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原本就迅疾的队伍,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马蹄声变得更加密集如雷,敲打着冰冷的大地。
奔袭,是对意志与体能极限的考验。尽管是一人双马,可以轮换乘骑,节省马力,但连续数日,每天只休息不到两个时辰的高强度行军,依然让每一个骑士都达到了生理的极限。大腿内侧早已被马鞍磨得血肉模糊,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只能靠意志强行忍耐。干裂的嘴唇起了一层白沫,冰冷的炒米和肉干难以下咽,却必须强迫自己咀嚼吞咽,以维持体力。寒风如同细针,无孔不入地穿透衣甲,带走身体里最后一丝暖意,许多人的手脚都生了冻疮。
但没有人抱怨,更没有人掉队。纪律已经融入骨髓。他们只是沉默地伏在马背上,尽可能地减少风阻,节省着每一分力气。偶尔有战马力竭倒地,骑士会默默地将重要装备转移到副马上,然后一刀给倒下的伙伴一个痛快,再默默地跟上队伍。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心酸,却无人停留。
段颎身先士卒,始终骑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他同样疲惫,同样忍受着伤痛和严寒,但他挺拔的身姿如同一面旗帜,无声地告诉所有将士——主将犹在,前进不止!
途中,他们也遭遇了小股鲜卑游骑的侦察。段颎的处理方式干净利落——派出小队精锐斥候,以强弓劲弩远程狙杀,务必全歼,不留活口,确保行踪不被泄露。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汉军都展现出了压倒性的装备和战术优势,那些鲜卑游骑往往还没冲到近前,就被精准的弩箭射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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