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彻,则如同尝到甜头的猛兽,越发肆无忌惮。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依赖和占有欲。批阅奏折时,他会直接将谢清晏拉在身边,美其名曰“参详”,实则只是享受对方安静陪伴的气息。
用膳时,他会极其自然地将谢清晏喜欢的、软糯易消化的菜肴推到他面前。
甚至,他会屏退左右,笨拙地尝试用自己双手,给谢清晏因换药而微乱的鬓发别上一支温润的玉簪,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每一次沈言想要拒绝,想要竖起壁垒,总会被萧彻那带着一丝脆弱、一丝执拗、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失而复得”的珍视眼神击溃。
“算了……最后一次……” 成了他心底最常浮现的、自欺欺人的借口。
然而,乾元殿内这方寸之间的温情与暧昧,并未能驱散笼罩在整个宫城上空的阴霾。
相反,慈宁宫方向那种异乎寻常的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让萧彻和谢清晏心中那根弦越绷越紧。
太后自那日被萧彻当众削权、拂袖离去后,便深居慈宁宫佛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是焚香诵经,仿佛真的看破红尘,不问世事。
连晨昏定省都免了,只派宫女送来几卷手抄的佛经,字迹工整,透着虔诚。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彻在某个深夜,搂着因疲惫而昏昏欲睡的谢清晏,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帝王的警觉,“母后越是安静,底下涌动的暗流就越凶险。她在等‘东风’,等朕松懈,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谢清晏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对方胸腔传来的震动和话语中的寒意,睡意消散了大半。他无声地点点头。
他比萧彻更清楚那枚毒玉的阴险,更明白“鸩鸟”老毒妇的耐心和狠毒。这表面的平静,不过是蒙在刀锋上的丝绒。
果然,平静很快被打破。
这日午后,阳光难得晴好。
萧彻被紧急召往前朝议事。
谢清晏独自在暖阁窗边的软榻上看书,字面意义上的看还有好多看不太懂的文字,手还翻不了书页,由阿萦代翻。
殿门被轻轻叩响,王公公一脸凝重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穿着二等宫女服色、低眉顺眼的女子。
“公子,慈宁宫遣人送东西来了。” 王公公的声音带着警惕。
那宫女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声音清脆:“奴婢奉太后娘娘懿旨,特来探望明懿公子。太后娘娘听闻公子伤势好转,心甚欣慰。特命奴婢送来宫中秘制的‘九转玉露安神香’一盒。” 她双手捧上一个巴掌大的、雕工精致的紫檀木盒,盒盖微启,露出里面几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如白玉的香丸,散发出一种极其清雅、沁人心脾的异香。
“太后娘娘说,此香乃古方秘制,取天山雪莲蕊、南海鲛人泪、昆仑暖玉髓等九九八十一种珍奇,辅以佛前供奉的菩提子粉,经高僧诵经加持七七四十九日方成。点燃后清香袅袅,最能宁神静气,滋养心脉,于公子伤势大有裨益。望公子莫要辜负娘娘一片心意。” 宫女口齿伶俐,将太后的“恩典”说得天花乱坠。
谢清晏的目光落在那盒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香丸上。
王公公和阿萦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紧张!慈宁宫的东西!还是香料!这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谢清晏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对那宫女微微颔首,示意阿萦将香盒接过。
他不能拒绝,拒绝就是打草惊蛇。
但他心中警铃大作!这香,绝对有问题!无论是毒是蛊,还是其他更阴邪的东西,都必然是太后“东风”计划的关键一环!
宫女任务完成,恭敬退下。
殿门关上,王公公立刻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公子,此物……”
谢清晏示意阿萦将香盒放到远离床榻的角落。他看着那精美的紫檀木盒,如同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
他抬起手,指向香盒,又指了指自己,最后缓缓摇头。眼神冰冷而锐利。
香,有异。于我,无用。
他随即又指向窗外慈宁宫的方向,再指向香盒,最后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
她在等。等这“香”生效,等她的“东风”。
阿萦和王公公脸色煞白。
谢清晏收回目光,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
萧彻在前朝应对着汹涌的暗流,太后在慈宁宫点燃了致命的毒香。
而他和萧彻之间,那在生死与暧昧中悄然滋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这步步杀机的旋涡中,又能维系多久?
掌心新生的嫩肉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痒,仿佛在提醒他,风暴从未远离。
这乾元殿短暂的安宁与升温的暧昧,不过是暴风眼中,最后的、虚假的平静。他和萧彻都心知肚明,更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已然在死寂的水面之下,酝酿成形。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握紧彼此的手,尽管沈言内心依旧在挣扎,等待那最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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