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笨拙地打开药瓶,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粉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般,抖落在萧彻那狰狞的伤口上。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可指尖的颤抖却无法完全控制。
萧彻紧抿着唇,身体因药粉刺激伤口的剧痛而微微绷紧,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却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哼。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专注而紧张的侧脸,看着他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着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心口那道伤疤传来的痛楚,似乎都被另一种更汹涌、更滚烫的情绪所覆盖。
撒好药粉,沈言拿起干净的纱布,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
他的动作依旧生涩笨拙,纱布缠得时松时紧,好几次都差点打结。
可他全神贯注,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手术。每一次缠绕,每一次打结,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力气和……无法言说的心疼。
萧彻默默地看着,感受着那冰凉颤抖的指尖偶尔擦过自己滚烫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看着谢清晏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唇瓣,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酸楚的满足感,如同温泉水般,缓缓流淌过他被猜忌和冰冷包裹了太久的心房。
原来……被他在意,是这样的感觉。
哪怕这在意,或许并非他所期待的那种。
哪怕这笨拙的包扎,远不如太医利落。
但这笨拙里透出的珍视和恐慌,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抚平他的伤痛。
终于,一个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纱布结,在萧彻心口勉强成型。
沈言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额角的冷汗大颗大颗滚落,脸色白得像雪。
他抬起头,看向萧彻,眼神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释然,和依旧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无声地用口型询问:
疼吗?
萧彻看着他虚弱至极却依旧满眼关切的样子,心口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狠狠拂过,又酸又胀。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碰自己的伤口,而是再次紧紧握住了沈言那双冰凉、沾着药粉和血渍的手!
他的目光深深望进沈言清澈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着他自己的倒影,再无他人。
他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疲惫、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暖意的弧度。他没有回答疼不疼,只是用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劫后余生的承诺:
“清晏……”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这声“对不起”,为之前的猜忌,为方才那龌龊的误解。
这声“谢谢你”,为这笨拙的包扎,为这无声的在意,为他还活着,留在他身边。
沈言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暖意和释然,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生命的滚烫温度。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一次,不再是委屈,不再是恐惧。
是尘埃落定后的酸楚。
是劫后余生的暖流。
是两颗在猜忌和伤害中伤痕累累的心,第一次笨拙地、无声地,触碰到了彼此最真实的温度。
而旁边,已经目睹一切的阿萦,看着陛下心口那个歪歪扭扭的纱布结,再看看榻上交握的双手和无声落泪的公子,默默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悄悄地、一点点地挪向门口,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彻底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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