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逆反心理瞬间涌起。
凭什么?凭什么他萧彻就能霸道地占据他所有的时间和空间?连养只小兔子解闷的自由都没有?这破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点,难道连这点小小的快乐都不能有?
他低头看着怀里温顺可爱的小白兔,感受着它传递过来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温暖,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行!他一定要留下它!不仅仅是为了这小东西,更是为了自己那点被压抑了太久的、属于“沈言”的自由意志!
硬碰硬肯定不行……那家伙吃软不吃硬……沈言迅速盘算着。
萧彻的软肋是什么?是他谢清晏的眼泪?撒娇?还是……那点微不足道的亲昵?
一个大胆的、带着点“豁出去”意味的计划,瞬间在沈言脑海中成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狡黠。他安抚地拍了拍怀中有些不安的小兔子,然后抬起头,对着惊恐万状的阿萦,露出一个极其淡定、甚至带着点“山人自有妙计”的微笑,再次用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放心。」
傍晚时分,萧彻带着一身处理完朝务的微倦回到乾元殿。
刚踏入偏殿,一股与往日药香墨香截然不同的、淡淡的青草味扑面而来。
他脚步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瞬间锐利如鹰隼,扫向暖榻方向。
只见他的清晏,正侧卧在暖榻上,背对着殿门。素色的衣袍衬得他身形清瘦,墨发如瀑般散落在软枕上。这画面本应是温馨静谧的,然而——
一只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小东西,正蜷缩在谢清晏的臂弯里!那长长的耳朵就贴着他的脸颊,谢清晏的一只手,还极其轻柔地、一下下地抚摸着那雪白的背脊!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这一人一兔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画面和谐得……刺眼!
萧彻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温和的气息瞬间冻结,如同寒冬腊月骤临!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尖锐的酸意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胸腔里轰然爆发!
兔子?!
哪来的?!
竟敢……竟敢躺在他怀里?!还……还如此亲近?!
他紧抿的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下颌线绷紧,眼底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脚步声沉得如同重锤砸地!
阿萦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沈言似乎被这沉重的脚步声惊动,缓缓转过身来。他怀中那只小白兔也受了惊,竖起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警惕地看向来人,小小的身体往沈言怀里又缩了缩。
四目相对。
沈言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意外。他平静地看着萧彻那张山雨欲来的冷峻面容,眼神清澈,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反常的平静,如同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萧彻心头一部分的暴怒火焰,却让那酸意和猜疑燃烧得更加旺盛!他死死盯着谢清晏怀中那团刺眼的雪白,声音低沉得如同淬了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哪来的东西?扔出去!”
跪在地上的阿萦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然而,沈言却像是没听见这句命令。他非但没有扔掉兔子,反而更紧地护住了怀里的小东西,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小白兔,又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最后,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向萧彻,用口型无声地、清晰地、缓慢地说:
「像你。」
像你?
萧彻瞬间怔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所有的怒火和醋意都卡在了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清晏,又看看他怀里那只雪白无辜、眼睛红红的小兔子……像他?哪里像?!
沈言看着萧彻那副懵然又强压怒火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丝狡黠。他继续用口型,无声地补充:
「霸道。」
他指了指兔子紧紧扒着自己衣襟的小爪子。
「黏人。」
他轻轻点了点兔子贴着他脸颊的耳朵。
「独占。」
他环抱着兔子的手臂收紧了些。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带着点促狭,轻轻点了点兔子那粉嫩的三瓣嘴,又意有所指地瞥了萧彻紧抿的薄唇一眼,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爱生气。」
“!!!”萧彻彻底石化!
他看着谢清晏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笑意,看着他那无声却精准无比的“控诉”,再看看那只被他拿来当“道具”、此刻正无辜地眨着红眼睛的小白兔……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混合着一种被当众扒了底裤般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所有的怒火、醋意、帝王威仪,都在谢清晏这无声的、精准的“指鹿为马”下,土崩瓦解!只剩下滚烫的血液疯狂涌上脸颊和耳根!
霸道?黏人?独占?爱生气?!
还……还像这只兔子?!
他……他竟敢如此……如此大胆地……编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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